薛蕤为防有诈,率青州兵将赶赴城门处严阵以待,自行登上城楼,果然见到羌厥数百铁骑,不免也觉骇然,这世上能与雾原军不相上下的,大约只有羌厥骑兵了!
“城下何人?”薛蕤大声问道。
城下一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在下宗烈,是个商人!”
薛蕤身旁一识人的上前,小声嘀咕道:“此人是羌厥王妃和大将军的亲弟弟,打理着东北各部的商贸,是位金贵小爷。”
如此说来,竟真是个生意人了。
薛蕤:“我与你没有生意可做,你走吧!”
宗烈:“诶,我宗烈做生意,从不跑空,薛将军何不先看看我手中的货?这可是横谷商道对星海新主的心意!”说罢,唤出身旁一手下。
那手下策马走近城墙之下,手中高举一方匣,只拉开一半,便叫薛蕤大惊:“此物怎在你们手中?”
见他已于城墙之上识出此物,那手下迅速关匣,收回怀中,策马归队。
宗烈笑道:“难道沙月王没告诉您,瓜州金风客栈那一夜,死了两个羌厥人?我们的人,虽未杀死封云,倒是得了这个便宜,哈哈哈!此物于羌厥,并无所用,倒不如与薛将军作笔生意来的划算。”
薛蕤:“你想要什么?”
宗烈:“哈哈,我要与薛将军重启东南商道…”
“小事,我答应你!”薛蕤大手一挥。
宗烈笑笑:“在下还未说完呢,除了重启商道,我还要带走封云与封彦邦!他二人中一个是雾原主将,一个是雾原战神,不知杀了我羌厥多少人,我听闻他二人自昨日起,便在你营中消遣做乐,只要薛将军将他二人暗中制住,活着交予我带回羌厥为奴,助我立下大功,我今日便奉上这宝物!”
羌厥人来的太是时候,薛蕤心中生疑。
宗烈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回话,朝城楼喊道:“薛将军,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没的强买强卖。我这便退去越州边界,等你到申时,钱货两讫;如若不来,也请恕我过时不候。”
数百铁骑来如风,去如影,如入无人之境。
“沙月王难道骗我?”
薛蕤多疑,折返牢房,想要追问封云那玉玺是不是真的被羌厥人抢走,可回到牢房却不见了人。
牢头等人不知被谁敲晕在地,薛蕤左右泼下几盆冷水,才将其弄醒。
“说!都有谁来过?!”薛蕤揪起牢头。
牢头吓得哆哆嗦嗦:“小的,小的自将军走后,便将牢门上了锁,绝不敢让什么人进来啊!”
薛蕤面目狰狞:“你是说凭空消失了不成?!”
牢头近乎哭腔:“不,不,哦,只有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来过,来替夫人询问将军是否回府吃饭,得知您不在,便就走了。”
“冬秀?”
薛蕤不解,自三日前与宝莲争吵之后,宝莲便对自己不理不睬,饭也不同吃,睡也不同床,怎会突然派冬秀来请?
牢头:“对,是这名字。”
难道是宝莲?她为何总要帮着外人,明明自己才是她的相公!
薛蕤气愤,蹬马回府,一脚踹开大门,气势汹汹。
婆子们:“哟,大人回府了,快,快通知夫人!”
不等传讯,薛蕤已冲入厅堂。
前厅内倒的确已摆好一大桌酒菜,正等他回来吃饭似的。
宝莲闻到院中杂音,从内堂翩然走出,打扮得娇俏,彷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怎这时才回来?听闻你昨日款待雾原军,又与封云畅饮达旦,没想到真为我做到,我特准备了这一桌,算与你和好,你这表情…可是还在怪我…对了,冬秀呢?”
她的表情太过自然,以至于薛蕤更加迷惑。
薛蕤:“你派冬秀去哪儿传话的?”
宝莲:“门房说你与封云在营中畅饮达旦,我自然是派她去你营中传话,不然还能去哪?”
是啊,门房蒙蔽了宝莲,她哪里知道封云被他藏在海晏府的地牢之中?可冬秀为何半路出现在地牢,偏偏就在自己领兵离开的那段时候,这未免太巧
薛蕤默默坐下,见宝莲果然一改这几日的冷脸,热情为自己碗中添饭,眼中甚至还带着些恩爱,确信不是她的安排,一改疑问,宽慰道:“哦,那许是我与冬秀走岔了路,今日城门外突然来了个叫宗烈的羌厥商人,带了五百铁骑来与我做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袭城的…我刚从城门应付回来,并未再回营中。”
宝莲:“宗烈弟弟?没想到他接管了商道呢,先前珍姐姐任主事时,便有意与你相见,重启东南商道,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世事奇妙,哪想到今日我与你竟成了夫妻?”
薛蕤:“你竟与那羌厥王妃互称姐妹?”
宝莲发觉自己说多,谎称道:“哦,我认识她时,她还不是王妃,因东南商道没落,她便向西域开拓生意,途经雾原时,恰好与我在边陲有过几日相处,她见我可怜,便与我结为义亲了。”
薛蕤:“这么说,她与她弟弟经常往西域做生意?”
宝莲绝不想将在横谷山脉那段美好时光再告诉任何人,应和道:“自然,难道你不知,除了老星海王私开商道,还有那沙月王么,沙月瓜州早就与羌厥西北部暗中通商了,恐怕只有雾原还在秉公办事罢了。”
“竟是真的…”薛蕤看了看宝莲,“罢了,也该叫冬秀回来了,来人吶。”
薛蕤叫来兵卫,耳语吩咐了几句,那兵卫一脸严肃,领命而出,率门外一大队士兵匆匆离去。
“派一个婆子就好,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冬秀这傻丫头也真是的,找不到你,大可留个话,自己也该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