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沧祁吃饭,慢慢有了世家小姐的样子,温温吞吞的。
凌尘月白并未动筷,浅喝了些清水,悠悠说道:“此去宁州城,势必劫难重重,如今洛家主暴毙而亡,局势未明,洛涧云心有谋略,料想早已设防,我们踏入宁州城之时,便入局中。此番而来虽是为求得百家灯火,也请谨记切勿急于求成,中了洛涧云的诡计,万事谋定而后动。”
沧祁点了点头,沉思说道:“想必宁州城内也已张贴通缉告示,此事恐怕已家喻户晓,届时该如何讨要百家灯火呀?”
“天下之势,仍有七分八合,更何况是一个小小宁州城,洛家财富通天,得其所利,必虑其所害;乐其所成,必顾其所败。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未行至末路,未必就没有办法。”凌尘月白微微抿了一口水,而后说道:“沧祁姑娘,此行危险重重,你无自保能力,万万不可单独行事。”
沧祁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凌尘月白从怀中掏出一块和田白玉佩,龙纹式样,青丝流苏,递给沧祁,温声道:“此乃龙佩,自我修行,便佩戴在身,此物有我些许修为,你带在身上,万一你我离散,我好凭借此物找到你。”
沧祁听话的接过龙佩,坠在腰间,沉思一阵,说道:“万一,此物被人抢走了或者掉落了,那怎么办?”
“身外之物罢了。”
沧祁面色犹豫,双手叠来叠去,低声说道:“我是说,万一,此物丢失了,到时候你如何寻我?”
凌尘月白听罢,眉目舒展了些,而后施法,在沧祁手腕留下残月标记,片刻残月便消失了,而后开口道:“我已留下雾月标记,凭此标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
沧祁听罢,这才放心了些,而后将龙佩从腰间取下,递给凌尘月白。
凌尘月白推手说道:“方才我看你坠于腰间,此物十分衬你,送予你罢。”
沧祁也不推辞,喜笑颜开的收回,立马又坠于腰间,开开心心说道:“那等此事了了,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凌尘月白微微点头,含笑应允了。
饭毕,二人行走在热闹的街头,凌尘月白比沧祁高出一个头,两人郎才女貌,引得路人侧目回。沧祁心下一慌,抬头低声对凌尘月白说道:“他们是不是认出我们了?”
凌尘月白垂耳倾听,听罢,莞尔一笑,温声说道:“他们面无恐惧之色,应当是没有认出我们,想来你我二人,初来此地,是生面孔,他们心生好奇罢了。”
沧祁灵机一动,说道:“如今这个模样,他们既认不出我们,也许可以向他们讨要灯火呢。”
“你且试试,一旦败漏,我们便离开。”
“好。”
二人计划去偏僻巷子,叩门相要灯火,还未离开,一个马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十五六岁侍女模样的人从马车上下来,趾高气扬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沧祁面色一惊,后退了一步,凌尘月白微微向前,将沧祁护在身后。
那女子颐指气使对凌尘月白说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祖上何人,先居何位,是否有为官做宰之人?”
凌尘月白并未回应,携沧祁准备离开,那人不依不饶,阻扰去路,凌尘月白索性携沧祁往回走,那人命人将去路拦住,而后居高临下说道:“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主人心悦于你,是你的福气。”
见凌尘月白依旧不回应,她手指沧祁说道:“莫非你已婚配?看来也一般,怎配与我主人天资国色相比。”
这般仗势欺人的画面,围观群众慢慢靠近,片刻便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看得津津有味,那侍女声色俱厉,句句威逼,凌尘月白面露意思不悦,沉声道:“以色伺人,色衰而爱弛,姑娘切莫如此相逼,折损家主颜面。”
侍女立刻暴跳如雷,尖声说道:“我家主,也是尔等卑贱之人可议论的?”
凌尘月白此刻并未做出回应,低声对沧祁说道:“路遇蛮不讲理之人,切勿与之对论,争得输赢无意,且有碍观瞻。”
沧祁低笑道:“那你方才为何做出回应?”
“因为她方才执意拦住我们的去路,你我也不能任人欺凌。”
此情此景,围观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这谁家的侍女,竟如此张狂?”那侍女闻声,向说话那人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那人一哆嗦,不敢再言语。
众人见此情况,纷纷将眼神投向了凌尘月白,一人开口道:“这公子气宇轩昂,气质斐然,果然是美色误人呀!”
沧祁听罢,掩面轻笑出声。
又一人道:“那小娘子心真大,自家小郎君,被这般疯抢,居然还能笑出声。”
沧祁一阵错愕,身躯一震,换凌尘月白低头浅笑。
众人都看懵了,这二人的反应,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早前我见他二人去成衣铺,进去之前那男人还是修道之人装扮,女子轻衣素衫,出来就是这般模样,他们并非一对。”
“这男子是修道之人,又是生面孔,一男一女。”
“修道之人?那个通缉告示捉拿之人也有一个修道之人。”
“细看,与画像有几分相像呢。”
凌尘月白低头对沧祁浅声说道:“要被拆穿了,还是会被认出来,直接去宁州城吧,去跟洛涧云谈条件。”
沧祁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看来只能如此了。”
众人在猜测中下了定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凌尘月白携沧祁飞身上了屋顶,御剑离去。
“果然是通缉告示上之人,可是如此仙姿绰约,看着也不想是那大奸大恶之人。”
“知人之面不知心啊。”
“若是心中无鬼,何须换衣改装?”
“就是说啊,还是心虚了,人不可貌相。”
······
世上之事,终归是难以辩驳,是是非非,公道并非人心可证,世人容易被蒙蔽视听,无心之言,比冬日残雪更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