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镜头应该是过海关,镜头从上往下,扫过“中国海关”几个大字,定格在递过去的证件上,观众看到那个人的名字:梁幻。
马上再给一个香港车水马龙的街景,最好再配上那时候的流行音乐,定格在某栋办公楼的某层,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上。
当然这都是李昭的想象,正常的剧本里,他才不会帮导演干这些活,如果真是一个剧本,他只需要写场景和台词,顶多加上一些情绪的描述。
可惜了解得还不够多,只有一些线条,在李昭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写一样的轮廓。
如果问梁泊言更多的细节就好了,但想到这个,李昭又一次意识到,他对梁泊言的过去,了解得实在太少。他知道每次问起,梁泊言都会若无其事地将话题滑开,所以到现在,李昭都想不出什么方法,能让梁泊言交出实话。
然而这时候,柯以明的电话来了。
“李哥,”走马上任的助理提醒李昭,“下午六点您有个饭局。”
李昭一看时间,正好四点,看来是卡着点打过来的,还给他预留了堵车的时间。
他给梁泊言转了点零钱,让梁泊言自己回去点外卖。
梁泊言开着玩笑:“是跟你喝咖啡那个?现在去帮你挡酒啦?那你找我也行啊,我都会喝酒的。”
李昭不喜欢这个玩笑。
“你不能再喝酒了。”他说,“我以前没跟你说过,我最讨厌你喝醉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淹死在呕吐物里。”
梁泊言一愣,李昭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醉过了。他甚至喝酒都很少,只有在香港的酒吧里,偶尔蹭到调酒师送他的低度鸡尾酒,喝起来还不如菠萝啤度数高。
身体回到过去果然是一件好事,他变成一个年轻人,不需要在酒精里麻痹神经,消磨意志。甚至那些曾经,都因为隔得太久,变得轻飘飘的,不再是沉重得不能提起的负担,而是让人兴味盎然的谜题。
如果便利店的老板继续坚持不卖烟给他的话,或许下一步,梁泊言还能把烟也戒掉。
今天吃饭,是李昭在业内的师傅攒的局,所以哪怕很不情愿,李昭还是要不停跟人碰杯,然后喝杯子里的橙汁。
他甚至都不愿意倒点雪碧假装一下。
“他酒精过敏,”师傅帮李昭解释,“以前别人逼着他喝,喝完直接进医院了。”
言外之意,就是让在座的人也别强迫李昭喝酒。
但席间的人并未不满,反而恭维起来:“不喝酒好啊,哪像我们这些没办法,现在一体检都是酒精肝脂肪肝。高老师您真是收了个好徒弟,这么年轻就做出成绩了,妥妥的人才啊。”
“刘总这话说得,这是人才吗?这是天才!”
明明没有喝酒,但李昭还是想吐,他甚至开始怀念陈启志,起码那人虽然也是四五十岁,但说的还能算是人话。
“我手里有个艺人,其实也对表演特别感兴趣,还一直说想演上李昭老师的戏。”酒到浓时,目的也开始明显起来。
李昭这边没有搭话,那边又在问:“李编这年纪,应该还没结婚吧?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认识很多漂亮姑娘。”
“不用了。”李昭婉言谢绝,“我是同性恋。”
整个包房安静了快一分钟。
那人干笑一声,还想挽回场面:“没事,多大事啊,也正常。其实我也认识很多男模……”
李昭叹了口气,抬头就看到老师示意的眼神,充满了不赞成。
但老师也不是第一天不赞成,李昭理解他,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对同性恋充满偏见的。
“也不需要的。”李昭说,“我有喜欢了很久的男人。”
剩下一个小时,于是就这样变成了李昭的主场。他终于不用听那些互相吹嘘的言语,也不用将橙汁喝到饱腹。
终于散场时,柯以明说他太累了,替他开车。他便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也没看到柯以明的表情。
“老板,”柯以明开着车,“原来你不止跟我讲。”
他不再叫李哥,说得很轻,后面的车恰好一按喇叭,李昭骤然惊醒,迷迷糊糊地看向柯以明:“你刚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