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以為手腳高?隱秘的庾湘蘭裊裊娜娜地求上門來,他二話不說就裝了一回?睜眼瞎,心甘情願當了庾湘蘭肚裡孩子的現成爹。
結果不但?把別?人糊弄住了,還把譚五月也?糊弄住了。自己?也?成了□□里的爛泥巴,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周秉做夢了,一場春夢。
連綿不斷的潑天霧氣當中,女人披著濕漉漉的黑色長髮?。煙管青的寢衣打濕了,透著背上一點淡淡的粉。到?處都是茉莉花的香味兒,他小心扳著那女人的頭,總想看清她的臉。
最後看到?了,並不是很出色的一張面孔。
神情寡淡,眼皮兒薄薄的。身段雖然瘦削,卻並不柔軟如綿。他自暴自棄放浪形骸的那些年,任何一個秦樓楚館的嬌娃,都比這女子來的有風情會逢迎……
偏偏……女人的眼尾有兩抹極誘人的飛紅。
不同?於台上那些嬌柔造作的小戲,那抹飛紅的顏色是鮮艷的、濃烈至極的,就像是兇猛野雉身上才濺出來的一抹咽頭血。
仿佛有生命一般,從低垂的眼角到?上揚的眉是層層遞進?的紅,一瞬間就把女人稍顯平淡的姿色渲染得十成十。一抬手一投足,都帶著魅惑人的味道……
女人似乎也?有些意?動?,木然的表情開始生動?起?來。她緊咬著牙,薄薄的眼皮兒半睜著,流露出罕見的嫵媚,就像那年的婚夜……
像墨一樣濃黑細密的頭髮?糾纏在周秉的臉上唇間,刺癢著他的五官,讓他神魂顛倒。
他發?狠攥著女人柔韌的細腰,但?凡遇到?一點反抗就拼命鎮壓,那份狠厲和迫切幾乎要將女人揉搓進?自己?的骨頭縫裡。
他心裡只有一個狂妄的不能宣於口?的念頭。
——這屋子裡目光所及之處,包括這個女人,統統都是我的。誰敢和我奪,我就殺了他全家,滅了他滿門。
女子像曼妙的蛇一樣攀附過來,前所未有的溫順和軟和。
周秉的心坎兒都是甜滋滋的,得到?空前的滿足,為這冷硬如鐵的人兒終於在自己?面前折下了腰。
他像輸得紅了眼的賭徒一樣,一味索求的更多。心底像張開了無邊的欲壑,怎麼也?填不滿。把女人擱在手心上,象魚一樣翻來覆去炙烤。
當快活終於滅頂的時候他才知道,之前那幾十年當真白活了。和放在心坎上的人「好」,才是真正的「好」。
以前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人,統統化作過眼的浮雲,一陣風一陣雨就模糊不清了。
周秉位高?權重的時候,曾數次潛回?江州偷窺那個人。那份隱秘空洞的等待,和這份得來不易的歡喜跨越時空混在一起?,變得濃稠甜蜜,愈發?襯托得眼前這個人鮮潤完美……
周秉意?亂情迷,撩撥著女人,也?被女人撩撥著。
無人得見處,女人的手中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尖利的長刀。
刀上的一抹雪光映在女人塗了飛紅的眼皮兒上,剛才的痴纏仿佛只是錯覺,那裡頭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厭氣和憎惡……
周秉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驚怕,猛的一下清醒過來。
外面依舊是艷陽高?照,日頭不過偏了一點點。窗下的西府海棠葉片蔥翠,花朵一簇一簇的,像是小姑娘軟綿綿的臉頰,依舊粉嫩的可愛。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如今的譚五月對他離恨之入骨也?不遠了。
忽地傳來急切的敲門聲?,一聲?接著一聲?……
周秉好半天才從這場長之又長的春困當中徹底清醒過來,不自在地抹了一把臉,敏感地察覺有古怪的異樣。
他頓時僵住了,獨自站在榻前惆悵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從衣櫃裡取出衣服換了。
打開門,外頭是急的險些跳腳的小廝南平。
這小子被好好收拾了幾頓後,倒是多了幾分眼色。見內室門緊閉知道那位二少奶奶還在,就小聲?附耳稟報,「司里傳了急信過來,說老家江州那邊生亂了……」
第38章第三十八章送到心坎上的獅子頭
呈到北鎮撫司的急報十分簡短,只有寥寥數行。
匪余得水裏脅河工百餘人,衝擊縣衙糧庫,殺釐正鄉紳官吏計五人。後遁山林無蹤,令周邊村鎮嚴查死守……
周秉頭頂發麻,心中後怕不已。
如今有太?多的人是從前的舊相識,但有更多的事?是從前沒有經歷過的。譬如自己沒有參加春闈沒有中進士,譬如譚五月沒有身孕,譬如江州老家這場從未聽說過的亂子……
但凡一個地方發生民亂,先?受衝擊的就是縣衙和大戶。
周家在?京城不算什麼,可在?江州肯定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那些被鼓動的河工紅眼?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不堪的事?兒來。聽說在?荒年?里,搶奪財物?奸~淫~婦女?都?是常見……
北鎮撫司,北園。
都?指揮僉事?馮順掛了和煦的笑容,極為善解人意,「本來你從通州才回來沒幾天,輪不到你去出這趟公差的。只是我聽說江州是你的老家,司里上上下下都?沒有你在?地方上的人頭熟,所以?就薦了你過去看看。」
他一派長者風範,殷殷囑咐,「年?青人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千萬不要怕擔子重。內閣幾位老大人的意思是儘快鎮壓,尤其是這個領頭的余得水,竟敢刺殺現任官吏。抓到後立刻就地正法,朝廷的綱紀法度就是讓這種人攪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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