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三娘子的兒子
次日沈越山是被竹苑外的吵鬧聲叫醒的。
那聲不近不遠,恰好足夠他聽清,好像是來了幾個人,在打架。
靈力激鬥的波動吹起的風打到閉緊的窗沿,其中夾雜了席玉江罵罵咧咧的聲,和雷鞭甩地滋啦啪啦的動靜。
「……」
這聲音沈越山格外熟悉,這法器並非水雲門傳授,而是余家家傳,亦是余長風的本命靈器。
這雷鞭平日藏於袖腕,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銀扣,一旦動用殺傷力極強,余長風脾性溫潤進退有禮,除了揍他家小侄子,很少拿出雷鞭來與人纏鬥。
沈越山想起身去看看,免得兩敗俱傷,他剛動身腰間便錮來一直臂彎,將他拉扯回榻上。
「理他們做什麼,讓他們打。」容荒從摟住他,臉埋在他的頸窩,聲線帶著些慵懶低啞,道:「還早,再睡會兒。」
沈越山:「再打下去,天汀洲都要被拆了。」
獵獵洶湧的狂風吹得整個竹苑好像都在顫抖,雙方打鬥碰撞爆發出的靈力撞到了不少東西,竹篩架子倒塌,藥罐摔碎,還有周江南驚恐不知所措勸架的嗷嗷叫,雜七雜八凌亂混為一體。
「房頂快被掀了。」
聽到鬥法的形式似乎愈加嚴重,沈越山披上外裳打開了門。
門扉發出「吱呀」一聲陳舊的悶響,外面驚天動地的打鬥剎那間停歇,但是這滿地狼藉掩蓋不了痕跡。
沈越山抬眼掃去。
竹苑入門處,圍欄被拆了大半。
斗得最狠的席玉江與余長也是在聽到動靜後,瞬間想起來這裡是沈越山的地方……
二人看對方的目光依舊是要吃人,但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歇戰,各自收起法器,氣喘吁吁。
席玉江往頭上一摸,發尾閃著電花立刻電得他一抖。
余長風也好不到哪裡去,平時溫和禮貌的面色變得沉著,臉上好像挨了兩拳有青紫痕跡,衣服也破了幾道口子。
好在雙方都沒受大傷,就是狼狽了些。
還有十幾個無念宗弟子躲在被拆的圍欄廢墟後面,勉強用木板遮掩身體,他們剛入道承受不起這麼重的靈氣威壓,差點被風吹跑,一個串一個揪住前面人的腰帶,為的周江南兩隻手則死死抱著門柱。
沉寂半響。
沈越山立於門端,神情淡漠,靜靜的看著這群人,空氣似乎冷凝了起來。
後方容荒走來倚在長廊下,笑道:「打啊,怎麼不繼續了?」
「這是哪裡來的人,一點道理都不講。」
席玉江捧著那隻被電得抽搐的手,跑到沈越山面前,一指余長風罵罵咧咧:「我不眠不歇隔了七天稻子摘了三天茶葉,累的像驢一樣,好不容易能回來休息一下,剛到門口就遇到他了,他問也不問一聲,指著我叫了聲魔頭,就開始打我!」
說著他背過身,鞭痕穿透了衣物,餘下雷火把衣物燒了一些後背展露大半,上面有兩道被抽出的焦黑印子。
席玉江委屈道:「沈仙君你瞧瞧,他下手多黑啊,下死手!」
然後他兩條傷口就被容荒用樹枝狠狠戳了一下,容荒微笑:「別用髒東西刺我義父的眼睛。」
席玉江疼得嗷一聲竄跳起來,他比較怵容荒,趕緊搶了一件旁觀弟子的外衣披在身上,美其名曰借用一些,隨後躲在一邊沒敢多話,怕容荒又戳他一下。
沈越山視線掠過席玉江,淡淡望向不遠處的余長風。
余長風遲遲沒開口,直到和沈越山對視,他才認真說了一句:「你該知道,他是數千年前就關押入水鏡的魔族護法。」
跟隨其後的余斐然,小心翼翼探頭看著沈越山,「是啊仙尊……當年事情皆有卷宗記錄,魔族護法席玉江,殘殺生靈,蠱修真界數萬弟子相殘……罪行累累死不足惜,只因
他是不死魔族,殺不了方才封入的水鏡。」
他有點不敢相信曾經能為了拯救蒼生以身祭天的無忘仙君,居然會讓這樣一個殘忍的魔族住在周圍,眼底似乎有東西在破碎。
沈越山:「我知曉。」
正是因為席玉江罪大惡極,他才會把人困在周圍,布下鎖靈器,但他沒解釋,只道:「屈行一應該沒讓你們過來。」
看著二人,沈越山語氣平淡:「先前我應該說過,不要再來找我,修真界無論發什麼一切與我無關。」
「不是的仙尊,不是的。」余斐然有些急,年輕人憋不住話,上前道:「我們只是想看看你缺什麼,需不需要幫忙,我帶了好多好多的天寶靈藥……」
沈越山嘆了一聲,沒回答看向了余長風。
余長風靜默須臾,抬手掌中多出了一卷宗案,被靈力托著飄到沈越山面前,他輕聲道:「是有些事情,但是我來也不完全是因為此事……」
「不必再說,你們回去吧。」
沈越山拂袖,宗案被退了回去,他看了眼旁邊一幫不敢吭聲的弟子們,道:「你們也都回去吧。」
這幫小弟子們雖然不明白目前是什麼情況,可瞧這暗潮洶湧的氣氛,顯然不是答疑解惑的時候。
所以在沈越山發話後,一幫人行完禮就急匆匆走了,被搶了外衣的弟子臨走前還試圖把外衣從席玉江那裡拿回來,但他一看席玉江凶神惡煞的模樣,瞬間跑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