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桐没接,满眼烦躁,“有什么话直说,我没空陪你废话。”
陆鸣轩深吸一口气,抓住他的手,把吹风机塞给他,一边接着说,“你跟我爸又吵架了。”
郁桐冷笑一声,突然觉得好搞笑。
“你们一家人可真会演,唱完白脸又来唱红脸。他有病,你有时间最好带他去治治脑子,别放出来祸害人。”
郁桐用力想要甩开陆鸣轩的手,失败后,怒喝道:“放手!别逼我讨厌你。”
陆鸣轩反应很奇怪,以前家里发生这种事,他向来不会为任何人说话。该说不说,还挺公平,纵使陆丰年是他父亲,就算这是他装的,是演的,都无所谓了。
就算郁桐说话态度不好,陆鸣轩也没有因为郁桐的态度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我只是想说,你没必要让着他。就算他是我爸我也一视同仁。他有些事情确实做的过分。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郁桐眼神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陆鸣轩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久久没有说话。随后默默放下手里被人强塞的吹风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陆鸣轩的房间。
陆鸣轩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郁桐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郁桐不知道该怎么说,让他把气全撒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他不爱做这种蠢事。他甚至没法理解,一个人的生活到底得多糟糕,多不顺意,脾气才会这么差劲。
夜晚的星星很明亮,皎洁的月光散发着清冷的光辉从窗台洒进来,地板上横着留了一块白。床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抬头就能看见漫天闪烁着微弱之光的星辰。
天马行空的大脑里,此刻却什么也装不下。
这个点,许绥在做什么?
在看星星,说不定也许已经睡着了。
毕竟那人晚上一向不爱学习,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在学校就是这样。不过他倒发现某人的考试成绩进步很快,每次都在进步,他看上去懒散,却比想象中的还要认真。
他在想,要是许绥给自己发消息却没收到回复,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不想搭理对方。
不过很快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这个点他肯定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吧。郁桐自顾自地在心里偷着想,怅然若失地躲在房间里,迷惘地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散发着清冷光辉的月亮。
第二天吃过午饭,柳江还在厨房洗碗,郁桐走过去,停在厨房门口。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的事,却还是犹豫了很久,才对女人说,“我去店里看了部二手手机,只要两百块。”
柳江手上洗碗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郁桐能听到清脆碰撞的声音跟着变得小声许多。她却没出声,也没转过头来。
郁桐刚想说话,就听陆丰年的声音从外面堂屋里毫无阻隔地清晰传进他耳朵里,“有钱你买什么都可以,反正老子没钱。之前还跟老子顶嘴,现在想要钱,没门。有本事你就去偷,去找人资助你啊。你在学校吃饭不是都不花钱的嘛,你去找学校啊,让他们这次也发善心可怜可怜你。给你点钱花。”
柳江这才转身,看向郁桐的眼神有点复杂,“阿桐啊,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郁桐也知道。
他垂着眼皮,表情出奇的比平日里还要平静,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他转身出了门,心里堵的难受,不过好在也不是第一次了。有点缓冲的余地总好过突如其来的剧痛,悲伤什么的,慢慢叠加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他站在门外,吹来的热风烫得鼻翼跟着微微抖动。他抬头望天,眼眶有些酸涩,出了堂屋,走出那扇门,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地方能去。
燥热的风卷着热浪拍在他白皙的脸上,让他呼吸也跟着情不自禁地变得更快,脉搏突突地猛跳。风吹过卷起的灰尘一不小心进了他的眼睛里,偏偏他双手没力使不上劲,只能眨巴着眼睛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眼睛能舒服一点。
许绥听见敲门,打开门看见他站在自己门边的时候眼底的划过一抹短暂的震惊。
这是郁桐主动第一次来找他。
许绥的心情比猪八戒还灿烂,嘴角挂着一抹惹眼又张扬的笑,一张口就是无比火热又亲切的称呼,“宝贝儿,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把你给刮到我家门口了。”
“别叫得这么肉麻。”郁桐抬眸,清冷的眸底像潭平静无澜的死水般直直落在他身上,从他平静的眼底深处,能看见的只有哀伤和痛楚,偏他这人又惯会伪装。
“堵在门口不想让我进去?”
“怎么会,进来吧。”许绥笑嘻嘻地站在原地,连忙侧身让出一条路。
郁桐郁桐也跟他不客气,埋头绕过他走进屋里。
许绥眼尖地发现他两手空空,没拿作业,还有点不习惯。
“你没带作业来。”
郁桐双手抱胸靠在墙边,斜睨了他一眼,“我是专程来监督你学习的,还需要带什么作业。”
听闻此言,许绥瞳孔微微一震,满眼惊讶,“我没听错吧,你今天是专门来监督我学习的?这跟我平日里认识的郁桐可一点都不像。”
郁桐没说话,走到沙发旁边抱起刚睡醒的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故意拨弄它的耳朵,逗得阿狸抱着他手啃个不停。
郁桐从猫嘴里缩回手,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许绥,“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周末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