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这片罪恶之地。
事情已到了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姜凡的退路被彻底斩断,任何挣扎都没用。
即便他心怀善念,想要牺牲自己,可又能换来什么呢?
最终,这个女孩依旧逃不过命运无情的绞杀。
人在绝境时,往往会激发潜藏的智慧,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姜凡亦是如此。
当颂猜那如实质般冰冷的杀气,从背后紧紧锁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对策已然在心中成型。
“最后一个请求。”临进门前,姜凡缓缓回头,眼神中满是哀求和绝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摄影机先能别架吗?给我点时间,我说服她,不然,闹出太大动静,或者她继续自残,对谁都没好处吧?”
多年来,姜凡在世间摸爬滚打,早已将人性的复杂与丑恶看得通透。
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有着隐秘而又复杂的底层逻辑。
园区的掌权者,妄图将残酷的极权压制,精心包装成自然的爱戴,他们眼中的钉,是那些特立独行、敢于反抗的人。
而控制姜凡的手段,则是让他犯罪,将他彻底捆绑在这罪恶的战车之上。
可女孩的行为逻辑又是什么呢?
逃出去?几乎是天方夜谭,这四周的高墙与层层戒备,如同坚不可摧的牢笼。
赎金?她的家人有这个能力吗?就算有,交了赎金,就真的能活着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吗?
所以,在绝望的深渊中,那个女孩最想做的是什么?
“你在跟我讲条件?”颂猜跟在面具男身边已久,沾染了一身的嚣张跋扈,此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你也配?小子,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我知道。”姜凡深知,要想达成目的,必须将自己的姿态放至最低,低到尘埃里,“所以我在求你。”
“哼!你知道就好,给你十分钟,够不够?别想耍什么花招,你无路可选。”颂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冬的霜,冰冷刺骨,“不要觉得,你身上有免死金牌,惹毛了老子,照样弄死你。”
能在这园区称王称霸的人,哪一个不是将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们担心姜凡“自视甚高”,仗着自己关系着一家上市公司的利益,就觉得自己有恃无恐。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打压姜凡的气焰,让他明白,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大哥,你多虑了,我的命在你们手上,我怎么敢?”姜凡咳嗽了两声,低眉顺眼,卑微到了极点,“我只想把事情做得更漂亮点,能得到更多的优待,我只想好好活着。”
“这样想,就对了,进去吧,十五分钟后,我来架设摄像机。”
“好,多谢。”姜凡心中清楚,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凶狠的人,内心深处也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同与尊重。
“咚咚咚……”姜凡敲响了门,门内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尖叫,“你们,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自杀!”
“是我,你前面那个男人,9527,在车上,我们见过的。”姜凡尽量放低声音,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谨防刺激到对方,“姑娘,能进来聊聊吗?”
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是姜凡,迟疑了半分钟后,才应了声,“你进来吧。”
“好,谢谢。”姜凡轻轻推开门,走进小木屋,随后缓缓将门关上。
屋内,女孩只穿着一套短袖,身上和腿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像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记录着她所遭受的苦难。
那张俏脸也是肿胀难堪,原本的美丽被痛苦与恐惧所掩盖。
“你要不要紧?”姜凡不断地冲她使着眼色,又用手快速比划着,女孩十分机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声张。
“叫,大声叫。”姜凡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默不作声,反而容易引起颂猜的怀疑。
“听着姑娘,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你家里人还有怎么样?但你觉得你现在有路可逃吗?”姜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紧紧盯着女孩的眼睛。
短发女孩一边大声尖叫,一边跟姜凡摇头,眼中满是绝望。
她很会配合,知道对外面的人演戏。
“不要停,外面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我需要马上告诉你,我的计划,你要是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姜凡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趴在女孩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传递着生的希望。
“听着,我有一个机会能出去,因为我家有一个公司,他们图谋我家的公司,想让我回去控制公司,但前提是,我必须留把柄在他们手里。”姜凡深吸了口气,尽量将整件事讲得通俗易懂,好让惊恐的女孩快速理清整件事情的全貌。
“而你,是一个另类,他们要征服你,以效忠白董事长,承认他们园区的方式,征服你!我们两个都是绝路的人,但这绝路中,至少有一条明路。”
“你帮我,配合演完这场戏,代价是你的身子,而回报,是我帮你报仇!”姜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命运的不甘,也是对女孩的承诺。
“你只要能帮我回去,我势必会想办法捣毁这个园区,你要是能忍辱负重活到那个时候去,说不定还能得救。”
“你明白吗?我这么做,并不是想冒犯你,你觉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那些畜生会放过你吗?”姜凡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女孩的心,也刺痛了他自己的良心。
一语至此,姜凡的脸涨得通红,他备受着良心的拷问与自责,额前和后背都冒出了大量的冷汗,每一滴汗水都像是他内心痛苦的见证。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好过,被他们一直践踏的强吧?那些人的恐怖,你已经见识过了,不用我多说了吧?”
“呼!”短发女孩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一边假装在叫,可眸子里的恨意,却凝如实质。
她那副模样,像是要将姜凡给生吞活剥,可姜凡知道,那恨意并非针对他,而是对这黑暗世界的愤怒。
“唉!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是在好与坏之间选择,而是在坏与更坏之间做选择,明白吗?”姜凡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沧桑。
“言尽于此,你不同意,就算了,我现在可以走人。”姜凡长叹了口气,“他们为了得到我家的那个公司,不会杀我,说不定又带我去杀人,或者做别的什么坏事,总之要留我的把柄在手中,往后余生,我注定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人生没有盼头了,我们两个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你拿什么保证?”女孩叫声放缓,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泪水里,满是无助与迷茫,“我根本不了解你,也不认识你。”
确实,让她相信一个陌生人,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