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你用点力呀,用点力呀。”张丽听着催产婆这样说。
阿梅这么瘦,哪有什么力气,她赶忙去厨房烧开水,将自己带的红糖化成一碗水端到了猪圈。
猪圈里格外臭,除了围着一头猪,另外一旁的阴暗角落里放着一张矮小的架子床,阿梅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张丽忍着心中的恐惧把红糖水喂进她的嘴里。
阿梅用尽力气吞咽着,她抓住张丽的手,用尽全力,“小张老师,小张老师,如果我死了,你帮我把孩子掐死吧,我们母子俩一起走,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谁来照顾她。”
张丽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擦擦眼泪重重点头。
对于母亲来说,也许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是最好的选择。
猪圈里黑乎乎的。
一旁的大母猪死死趴在地上沉睡。
别说电灯,连煤油灯还是接生婆自己带来的。
就着隐隐约约的光线,阿梅就这样生了一天一夜。
“生个孩子都生这么久,人家都是很快就出来了。真是扫把星。”
张丽带着拆下的棉布套子,急忙赶来时,听到阿梅婆婆这么说,她默不作声地冲好红糖水,走进了猪圈。
阿梅的脸色越来越白,气若游丝地躺着,眼里不见恐惧,全是坦然。
她看到张丽,弯起眼角。
张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哭着说,“阿梅姐,我想了想,我不能答应你,他是个小生命,你想死可兴许他想活着呢。”阿梅看着她,瞳孔有些发散,过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里面满是痛苦。
是啊,孩子想活着的。她不敢哭,攒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生了生了,总算生了!”接生婆笑着大喊。
可谁也没想到,小婴儿不会哭。
产婆急坏了,最后叹了口气,没收钱就走了。
阿梅亲了亲女儿,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日子就这么过着,阿梅生完第二天就被赶去地里割水稻,等到了秋天,小梅子渐渐长成了小团子。
可她是个盲人,眼珠子不会随着视线跳转。
她还是个没学会走路的小聋哑巴。
张丽在学校里天天教导四个小学生,要尊老爱幼。
可小梅子还是没有玩伴。
孤孤单单地和小猪崽一起玩。
阿婆天天在她耳边说些谩骂的话,她只会笑眯眯地看着阿婆。
再冷酷怨恨的人都会心软。
第二天,阿婆自杀了。
阿梅擦擦眼泪,将阿婆的竹排做好,带上了白色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