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秦大帅的脸色很难看。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和几张照片,递给秦晨律:“曲业伟找到了,是几个黑帮的送到警局的,说是看到了警局发的通缉令。”
秦晚依一愣,没想到是这件事,随即,她眉心皱起:怎么会才找到,明明昨日一早,程修言就告诉她已经找到了。
秦大帅指了指秦晨律手中的纸,接着道:“他身上有近百处伤口,全都不致命,但专挑的痛处,照片上看着都可怖。人现在吊着一口气,医生说救不过来,就看能拖几天了。”
秦晚依惊愕的看向秦大帅:“什么?”
秦晨律目光从纸上挪开,神情亦是震惊,他语气凝重:“送他来的人扣押了吗?他们怎么说?”
秦大帅手指点在书桌上:“说他们是鑫洪帮的人,最近一直在找曲业伟寻仇,无意中在北郊的树林里找到了他,当时他手脚有枪伤,所以他们很容易抓了他。”
秦晨律道:“最近两派火并,鑫洪帮在到处找曲业伟确是事实,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只是……”
秦晚依初初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空白一片,直到大帅和大哥提到鑫洪帮,她回过神来。
秦大帅语气不善:“据他们说,他们是寻仇,我姑且算他们是真的。他们倒是报了仇,小依的仇呢?这样把人丢过来,是在嘲讽警局无人?!”
秦晨律看了看秦晚依,接着道:“这上面写着,舌头拔了,手脚尽皆折断,现在的曲业伟不能说也不能写,”他想了想道:“这个时间点上,推出来一个什么信息都无法传递的废人,我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秦晚依没有说话,心跳却是越发躁动,她想,这件事大概率是程修言做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帮自已报仇?
她迅速按下这么天真的想法。
还是说——
秦晚依看了一眼秦大帅和秦晨律,他们本想亲手给她报仇,可现下曲业伟已经遭到了非人的折磨,等不到他们做什么,眼看着就快要死了,这真是让秦家人一腔怒火无处可发。
似乎是报了仇了,却根本没有报仇的感觉。
所以,这一腔怒火只能烧向别的地方。
秦大帅眼中风暴乍起:“鑫洪帮?!老赵?!看来是我放任他们太久,已经嚣张到看不清形势了。”
秦晨律眯了眯眼:“他们在这城中根须也扎的深,正好,等清理了武文章,看我们能拔出他多少根须。”
“这滕洲城,容不得他们继续嚣张下去了。”秦大帅一锤定音。
秦晚依忍不住心中冷笑一声:程修言,真是好计策啊,借着自已的事,挑拨了鑫洪帮和秦家的关系,他的胜算又高了一筹。
这个人,连她的被绑架、父兄对她的关心,都一起算进了他的计划里。
狠辣又周密。
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算计,是不是说明:绑架事件,父兄果然没有查到他头上,他还好好的活着?
秦晚依无比可悲的发现,明白过来这些事情的自已,反应过来他确确实实只是拿自已当颗好用的棋子,没有一丝真心,可自已想的却是:只要他还活着,哪怕都是他的算计,也不是不可原谅。
她甚至希望这些都是他的筹谋。
一想到他还活着,她心中的焦躁,竟是微妙的被抚平了。
她心中蔓延出悲凉的讽刺,明明是这样恨他的薄情,可她一直是知道的,他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她更该恨的,是自已这颗还喜欢着他心。
中秋宴会很快便到了。
宴会设在滕洲城最大的酒店,是一家洋人开的酒楼,入目便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至少两层的层高,屋顶挂着繁复华丽的大吊灯,壁灯也多,大厅里极多的水晶挂饰,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不高的台上放着一架钢琴,一个话筒,一个西装周正的男人正陶醉的弹着钢琴。
长长的餐桌铺设了红色丝绒桌布,雪白的餐具整齐的摆放着,餐桌正中央装饰着银质雕像,几个餐桌的装饰不尽相同,又风格相似,典雅却不失趣味。
餐桌的摆放专门设计过,几株植物放在一旁,巧妙的隔开了餐区与舞池,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声,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舞池边聊天,侍者们端着酒水,穿梭在人群里,烤面包的香味与食物的味道飘散出来,让这场宴会看起来十分轻松悠闲,直到大门再一次打开,侍者引着三个人进来。
中间的秦大帅一身西服,面带笑意,眼中却是不怒自威的沉静,一旁的秦晨律身着黑色西装礼服,他不似弟弟妹妹的容貌明艳,却也是端正大气的长相,身量又高,常年浸在军中,让他周身带着一股肃杀气,他眼眸扫了一圈宴会厅,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站在秦大帅右边的秦晚依则穿了一身宝蓝色丝绸旗袍,长及脚踝,旗袍上细细的缀着一颗颗的水晶,大片大片的组成图案,精巧如银河落在了衣裙上,肩上搭着白色带流苏的披肩;她两侧的编发随着脑后的头发盘起,两缕细碎的头发垂落鬓边,发间缀着大朵珍珠花朵发卡,发卡下端,十颗水滴形钻石随着她的步伐轻摆,让她看起来美艳又高贵。
原本站在父兄身边的她是最缺乏经历的,也显得最没气场,可她过于漂亮的长相,这一身装扮却让她成了最夺目的存在。三人一进门,宴会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秦大帅笑着抬了抬手,大家纷纷走过来,开始一顿寒暄。
秦晚依脸都要笑僵了才从包围圈中走出来,她抬手看了看表,再过几分钟秦大帅便要开始讲话,又会是好长一段时间,她扫了一圈,走向一个侍者,想去拿杯饮料。
然而刚走两步,身侧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见到她,微微一笑,走过来朝她颔首:“秦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