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白手指勾在一起,又交叉,她心下想到姑姑的囑託。
「我不會拿定婚開玩笑,」她望進李存安漆黑的瞳孔,不再退縮,「定了婚就是要成親的。」
不管是你,還是董參。
屋裡天光暗,陳宜沒注意到董參笑容燦爛,只看得見李存安抿唇,面色沉得滴水。
她轉身要走,李存安拽住她的手腕。
「我要去小媒婆的米鋪,」他盯陳宜,無視她的抗拒,轉而對董參說話,「借你家未嫁娘一用。」
粗糙的手心磨過她的手腕,手指順勢插進五指。不等陳宜甩開,剛到樓下,就鬆開。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陳宜望著手心,懷疑剛剛出了幻覺,心裡又軟又癢。
「走吧,小媒婆那邊你不出面不行。」
他故意喊得響亮,一屋子工匠都聽到。
他們兩個青梅竹馬,五年前鬧成那樣,現在久別重逢,一定很多人揣測關係。坦蕩做出來,對陳宜的名聲更好。
陳宜跟上,小聲道:「謝謝。」
她捏緊手心,想抓住溫熱的觸感。
陳宜以為他要找小媒婆問話,卻不想是騰個地方,審問「嫡母」王春花。
後門和通往前廳的過門都關上,抱廈門口還有燕笳鎮守,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陳宜要走,李存安要她坐下聽。
「喊你來,就不避著你。」
他將匕扔在地上。
那是午間王春華刺殺陳宜用的匕,刀柄漆金,斑駁露出鐵色,刀刃鋒利,保持著玄鐵的寒光凜凜。
「這匕起碼有十年,你從來不用武器,這玩意兒打哪兒來的?」
王春華抱膝窩在牆角,不大的兩隻眼目眥欲裂,空洞望向牆角,嘴中念念有詞。
「匕……匕是埃里克送我的。」
「我要保護兒子,」她逐漸瘋狂,十指成爪,胡亂地抓撓頭髮,「相公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維爾伯!維爾伯!」
再往後,就跟念經似的,嘰里咕嚕,只聽到不聽重複「埃里克」「威爾伯」。
陳宜越聽越覺得耳熟。
這兩個詞在哪聽過?
她揉捏鼻根,想起皇宮遇害那夜。
她為了追一個小貓,躲過一劫。回來時正逢刺客扭斷爹娘的脖子。她被李嗣行捂住嘴,一個勁兒掙扎。
好像……對!就是那個時候!
有個小太監來催這幫匪徒,說的是「曾公公叫你們快點!」
匪徒們當時抱在一起就喊的「埃里克,維爾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