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右脚钻进被海水浸泡过的砂砾,轻轻堆出小丘,脚趾借机就往许景屿的小腿肚下蹭,“你讲嘛。”
许景屿简直服了方玦,曲起腿用脚跟压住挠他痒的脚趾,冷淡道:“游戏厅。”
“啊?”方玦轱辘着眼珠,“你那么小就开始沉迷于游戏?”似乎不像他以为的那种品学兼优的学生,更与他想象中的富二代有差距。
许景屿听罢,实在没忍住地白了方玦一眼,“我是路过。”
回忆太久远了,别说许景屿没和其他人聊过这事,连他自己都很难记清所有细节。
“我才三岁,能懂什么?就是家里在外聚餐,别的叔叔伯伯给了些压岁钱,我拿着玩。后来也不记得是怎么从酒楼里溜出来的,跑到了隔壁商场的游戏厅,看见玻璃柜里有个变形金刚的模型,还是个擎天柱。”
那个年龄的男孩子,见到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走不动道的,就算是许景屿也不例外。
“然后呢?然后呢?”方玦兴致勃勃地把身体侧向许景屿,“什么样的游戏机?你赢下那个擎天柱了吗?”
“赢了,忘了。”
约莫着是个推硬币的机器,许景屿拿着压岁钱问老板怎么玩,老板也幸亏没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是教会了许景屿如何操作,又给他换了一大筐的硬币。
“怎么就忘了?”方玦失望地撅起嘴,他原本还想窥探更多的细节呢。
但一想到许景屿那时候只有三岁,自己三岁的时候,别说是玩游戏机了,连1到1oo的数字都数不全。
“不过以前的游戏机,和现在的也差不太多吧?最简单的就是抓娃娃,我上次和邹邹去玩的时候,花了一百都没抓到,你竟然才三岁就可以赢下变形金刚了。”
“哈?”许景屿瞬间笑出了声,根本分不清方玦是在真心夸奖,还是盲目地讨好自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挤兑道:“你真是什么都能夸得出口。”
“我说真的!”方玦把另一只脚也藏到了沙下,并排着靠近许景屿,有一搭没一搭地勾起脚趾画圈,将砂砾抛落到许景屿的脚背。“那你赢下擎天柱后,就又一个人回去了吗?”
“没有,我以前也没自己跑出门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记路,再加上注意力全都在玩具上,是家里的人现我不见后,出来找到我的。”
所以在找到许景屿后,他爸许至诚了好大的火,虽然是冲着看管许景屿的保姆和保镖的,但还是把许景屿给吓坏了,哭了好久。
方玦并不知这些后续,只眨巴着双眼,“那你的擎天柱呢?现在还保留着吗?”他格外关心擎天柱的去向,毕竟自己小时候才没有这么好的玩具,单是一些印着小人儿的破卡纸,方玦都舍不得扔掉。
“没了。”
经方玦这么一问,许景屿才又回忆起自己那时为什么会哭,好像不全是因为被许至诚火给吓着了。
似乎是在许至诚找到人,抱起了他之后,许景屿原本兴高采烈地举着擎天柱,想要和爸爸分享自己的战利品,但许至诚看也不看,抽出他手里的变形金刚,然后就扔到一旁开始教训起保镖和保姆。
许景屿立刻就哭了,哭闹着想要拿回自己的玩具,他妈妈秦艺柔见状,赶忙把他从许至诚的手上抱了过去,可仍旧没让许景屿去拾拣丢在地上的擎天柱。
当时秦艺柔具体怎么说的,许景屿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概是说那个变形金刚是盗版,不值钱的,还十分嫌弃地叫人把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想到这里,许景屿微不可察地讥笑一声,重复道:“当时就扔了。”
“啊……好可惜。”方玦拖着长长的尾音,用语气替许景屿表达着遗憾。
海面上漫卷的浪花,因为夜晚涨潮,稍微大了一些,突然有一朵扑腾到许景屿和方玦的脚边,打湿了他们的脚背。
细碎的、带着点粗粝质感的沙子,混着咸湿的海水从脚下淌走,痒酥酥地钻进了两人的脚趾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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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玦喟叹:“那可是你独立探索世界的第一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