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昏睡這麼久根本就不正常,他是不是再沒有辦法醒過來了?」
馮御醫面色蒼白,吸動著嘴角,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
蕭行舟緊咬住牙關,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
「別為難馮大人,」蕭偌打斷兩人的對話,深深吐了口氣,「……他也只是聽命行事。」
蕭行舟氣得一把將馮粲推了出去,不能揍人,只得用力踢開屏風。
「去幫我打盆熱水過來吧。」蕭偌道。
十幾名內侍候在門外,燒水這種小事自然輪不著蕭行舟來做,但蕭行舟並未多言,沉默頷,端起銅盆到殿外去拿熱水。
蕭偌一直緊握著虞澤兮的手心,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正在逐漸變低,與之相對的,額角卻開始滲出大量的冷汗。
汗為心血所化,盜汗,正是體內陰陽俱虛的徵兆。
蕭偌不敢多想,眼前人除了被藥劑所害,身體一向康健,甚至連風寒都不曾有過。
「沒事。」蕭偌小聲道。
「你一定能熬過來,我們還沒成婚呢,做了那麼久的婚服,浪費了多可惜。」
「還有大婚典禮圖,我已經答應吳畫師了,不能食言。」
蕭行舟並沒有回來,似乎是到哪裡吹風冷靜去了,熱水是董敘端進來的,裡面加了少許草藥,淺褐色,伴隨熱氣散發出淡淡的苦澀。
「老奴來幫皇上擦汗,公子忙碌了半日,去外間歇一歇吧。」董敘緩聲道。
蕭偌哪肯在這時離開,搖搖頭,伸手拿過旁邊的布巾。
「還沒到夜裡呢,我不累,去幫我取件乾淨的裡衣,皇上身上的已經汗透了,穿著容易著涼。」
眼見蕭偌解開虞澤兮的領口,董敘神色一驚,下意識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公子!」
就在解開的衣袖下面,數不清的疤痕清晰印在手腕之上,傷疊著舊傷,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蕭偌愣了片刻,慌忙去查看另一隻手腕,與右腕一樣,左邊的手腕上同樣也滿是傷疤,有些甚至是近日剛剛劃開的,結著鮮的血痂。
「這是怎麼回事?」蕭偌指著那些傷疤問。
思緒卻已經成了一團亂麻。
是之前狩獵時傷到的,不對,那會兒蕭偌整日陪在對方身邊,若是真有什麼,不可能沒有一點察覺。
「說話,」蕭偌提高了嗓音,「你不說,就去將馮御醫叫過來。」
「哎……」自知再無法隱瞞,董敘重重嘆了口氣。
蕭偌呆坐在原地,聽著對方的解釋在耳邊迴蕩,慢慢化成刺耳的嗡鳴。
虞澤兮是一國之君,這世上能傷到他的自然只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