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柔伸手接过、并置于唇边慢慢饮用,觉得口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感觉和前一次完全不相同,不禁微微皱眉、有些疑惑,暗问这是什么怪药?
当然,她倒不是怀疑虔士元、有甚图谋而毒害自己。
虔士元似乎看透了她的表情和心思,意有所指转身说道:
“药就是药,当然不能与仙家的琼浆玉露相提并论,以后每次饮服的药液多不同味,你不必介意,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你就自己随处看看、走走吧!”
“元哥!你……我去过山下茅屋,里面没人……”
至柔起身下了床,稍微理了一下衣衫,她觉得一人在孤岛上,很是无趣,和几日前在溪水边玩耍时的开心判若两人。
“哦?看来你去过了不少地方,可我暂时不在岛上,你不用去找。”虔士元立住身形回头一看,似乎有些惊奇道。
“你为我买了这许多衣服……一定花费不少银两,我欠你的……恐怕一时还不了……”
至柔初入江湖,师父留给她的盘缠有限,是以对华丽装饰从未多想,而今穿着虔士元带来的衣裳,自然内心极度不安。所以,她在室内碎步来回走了两下,不知该如何了结。
稍停,至柔又望着窗外,左手支颐右手抱肩,微微抿嘴欲说还休,偶尔放下右手、心不在焉地抚弄窗棂,也许在她眼里,筹措这点银两、恐怕一年半载无法解决。
“我身无分文,哪有钱与你买衣裳,那些衣物都是从、大辽国的后宫里无意捡来,想必是那些公主王妃、平日间奢侈无度,嫌旧了不愿意再穿,扔在哪个倒霉的木箱里,被我不巧经过,现后就捡回来了,今且说出、不怕你笑话我。”
虔士元说完,着意看了一眼至柔身上、穿着的翠绿金凤衣,颇感赏心悦目,不由浅浅一笑,自我解嘲说道:“你愿意穿,那我以后就再去捡几件吧!总比霉烂浪费了要强得多。”
“不!不!不……已经够多了,穿不了啦!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我师父的一件袍服,穿了十几二十年还在身上,再说……我也不能……在这里一生一世……”
至柔转过身来,急忙劝阻虔士元。
话一出口忽然有些后悔,齿尖不由自主地轻咬下唇,站在那里左右不是,竟有些莫名的心慌意乱。
“说的也是!这里确实不是你长久居留之地,但眼下疗伤暂住一下,嗯!我有事今先离开,不然,下次恐怕不能及时给你疗伤。”
虔士元话语刚了,人便如风一般、飘出了回廊,待至柔追至外面寻找时,他已杳无踪影。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
至柔见虔士元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欲加以解释,但此刻偏偏人已不在。
至柔想喊又不好意思,怏怏不乐、无聊地沿着石阶下山,终于在半道的石亭里歇下脚,想到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孤岛上,还要休养有些时日,姑娘不免生气。
至柔心思一转,又粘到了虔士元身上,他为何总在外面忙忙碌碌?似有神龙见不见尾之状,心底奇怪下回一定问问。
转眼六日即过,至柔早早起床,在烟水阁回廊外等候,直到午时仍不见人影,心里大急:
“他以前从未误时,难道他又遇到、像我这般的生死大事,不会的吧!当真天下有这么多的生死考验,那他岂不是终有一天……”
至柔隐约觉得,这人见识不凡、似乎武功很高,没有他做不了的事,心下不免猜疑:
“难道是为我采集调配药液而耽搁,我的伤那么难治,前后要半年之久,一定耗费他许多精力,都怨我……哎!”
至柔重重叹了一口气,刚转身回去,背后传来一个轻柔熟悉的声音:“为什么叹气?”
至柔一听惊回,不假思索喜道:“啊!你终于来啦!我等你……有半天了!”
抬头望了望天,确然日已过午。
“今日迟了些,实在惭愧!以后不会让你久等了,鲜姑娘……”
“别再叫什么鲜姑娘,鲜不鲜的……听着挺不舒服的,叫我至柔好了,我师父叫我柔儿,当然……你……也可以的……”
至柔侧低语,不敢正视虔士元,后面的话明显轻了许多,但还是能听得清楚。
“多谢鲜姑……柔儿……看来我还改不了口……”虔士元微微有些窘,见至柔转身进屋,便稍随其后。
至柔一边慢慢前行,一边深情细腻地回道:
“你救了我的命,自然不同于一般,不管怎么说,总是我欠你的……噢!你刚才说以后,不会让我再等了,是吗?这么说,你不会离开……这里了。”
至柔本是想说‘你不会离开我了’,总觉当面说出有些不妥,至少现在还没这个勇气。
“这些天来,总算将你疗伤所需的、四十几味药材采备齐了,自然是不需再外出了,至少在你伤好以前,天可怜见!老天爷都在帮我,你没有理由不完好……”
虔士元走进室内,放下手中的一罐药液,眉宇间流露出喜悦、兴奋之情,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悄然收停了话语。
“元哥!你这般耗费精神,不远万里来回奔波,我……真的……很是过意不去!”
至柔没有觉察到、他的话外之意,心底觉得有许多亏欠,也就自然流露。
“柔儿,你怎么会这般说话,即便是江湖上任何一人身受重伤,只要他不是大恶不赦之徒,我遇见了也会这般救他。何况你一个侠义女子,因救他人而不顾生死,更令天下仁义之士赞佩,我怎么敢见死不救呢!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亲手医救你,既是我的缘分,也是我的福分,说不定还是上天对我修行的考验!”
“可是……”
至柔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是感动,却又觉得虔士元似乎、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的本意,正欲解释却被士元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