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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今日吃酒了么?怎么说起这样的胡话来?”我瞪大了眼睛,“我身为男儿,先生怎么诊出了孕相?”
“公子确为男儿,本不该如此,所以老臣心中亦十分困惑。”御医面露难色道,“可从脉象上看,又确实为有孕之相,这……”
我怔了片刻,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可能。正要伸手让他再诊一诊脉,便听御医又问:“不知公子近日是否觉得困乏嗜睡,食欲不振?又或是,喜食极酸之物?”
“或是头晕恶心?”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御医连连点头,道:“是,不知这其中公子有了几条?若是一条也无,或许只是一时的脉相有异,请公子休息片刻,老臣当为公子重新诊脉。”
“若是几条皆有,又如何?”坐在一旁的伽萨冷不丁开口。
御医答道:“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孕相,八九不离十的孕相。我骤然如闻晴天霹雳,一下子瘫坐在床上,一面觉得不可能,一面又被这事实所说服。
这万明连蛇妖都有,指不定作个魇术,就算是男人受孕也并非绝无可能。那我……我不就成什么怪物了?!
眼见我眼眶通红仿佛要哭出声,伽萨打了个圆场遣退了御医,嘱咐他不可将此事外传。
我怔怔坐在床上,思来想去,定然又是那蛇妖在作祟!
“眠眠,”伽萨坐回我身侧,手隔着锦衾轻轻落在我的腹部,附在耳畔道,“御医说你有小宝宝了。”
我鼻子一酸,半推半打地将他的手甩开,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往门口走,想要去同那作恶多端的大蛇理论一番:“什么小宝宝?我没有小宝宝!”
外头秋雨未歇,就连门帘上都洇着一股水气。
雨天路滑难行,何况往蛇窟的路上怪石遍布,显然是不能出门的。我在门口站了片刻,方觉寒气一阵阵地往腿上扑,只好拢起衣衫往回走,偷偷抬手摸了摸小腹。
“我不想有小宝宝。”我站在伽萨面前,垂着眼,“你喜欢孩子么?”
他将我的手捏在手心里,没说话。
世上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会私底下满心期盼着自己有一块骨肉能降临在这世间么?可我又如何将腹中小小的生命诞生于世呢?
“若是……若是你喜欢,我再想一想。”我得不到回应,只能踌躇地往床边走,又被他拉回怀里。
伽萨从身后抱住我,低低笑着,意味深长道:“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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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我都卧在床上,鲜少走动。虽困倦疲乏,却又满腹苦水,夜里辗转反侧也难眠。
寝殿内静悄悄,几个小奴都被我赶去外头玩儿了。眼见四下里无人,我独自蜷起身子,右手覆在了小腹上感知片刻,半分动静也无。
伽萨会喜欢这个小孩儿么?可纵然他喜欢,我总自觉承受不起这样一个生命降落在我腹中。
那日明明把东西都弄出来了,为何如今又冒出个孩子呢?
我怅然闭上眼,却又梦见自己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臃肿着身子行走。腹中小儿闹得我日夜不安,茶饭不思,常常头痛难忍。
好不容易待到瓜熟蒂落之时,因如何将这孩子诞出而犯了难。只见几个御医商量片刻,提来了一把大刀要将我的腹剖开。
我吓得大叫,手脚俱被几个强壮有力的宫奴按在床上,鲜血汩汩地往外淌成小泉。血色之中,伽萨抱起个被襁褓包裹的小儿,撇下我转身离开。
我连忙又睁开眼,方觉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伽萨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床边,正用一条小绢擦去我额上的汗水。
见他如此,联想到梦中之景,一时间无数委屈涌上心头。我抓住他的手,嚷道:“你这个负心汉!你竟想为了一个小儿剖我的腹!”
伽萨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我爬起身扬手打他,他一面笑着躲开,一面抓住我的手腕。
“眠眠,眠眠!”他口中喊了好几声,直到桑鸠和容安亦上前安抚,我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梦中。
我慌张停下手,只见那两人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听不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