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赢司空见惯,倒了水,准备了糕点在旁边,守在不远去干自己的事。
虞衡倒不放弃,依旧试着跟她说话。
但见她一直不理,他堂堂整个王朝将来的掌权人,如何能受这样的忽视?
趁着她瞪着眼睛眼睛思考时,直接夺了锁,砸在地上。
木工锁顿时摔得七零八落。
姬赢没预料到这人会突然发怒,霎时挡在她身前。
“一个傻子,空有容貌罢了。”
虞衡看着她依旧不给他一点目光,心火烧得厉害,更因为他竟然为这么个傻子而浪费时间,愤怒得甩袖而走。
姬赢转头,身后的人刚被骂傻子依旧没有什么神情变化,歪着头看着木工锁的尸体,他叹了口气,这被他翻出来的小时候的玩具,他也不大记得怎么做了,依照记忆做得也不怎么好看,她倒还是很喜欢,一直在玩。
虞衡送的那些,只有在落灰的份。
他将东西分给了旧仆,怎么处理他不过问,只有一句,来日得保一个人一命。
他回头,冬天渐渐近了,寥落寂寞庭院里,他只看见一抹亮色。
他走过去,三四天了,她终于将木工锁转开,骄傲得给他看。
通常而言,民间的木工锁中都会放些小零食摆件儿,再好些,是几文钱,父王给他的的木工锁他从前没怎么玩,因而直到那日虞衡砸烂了他才在四散的碎片中找到那点小惊喜。
上面写着几个字——帝,冬而死。
父王不是冬日死,姬沧也不是。
周王室一直往上数,没有哪个祖宗是在冬天而死,春夏秋,都是好季节,因而民间总有人说,天子家有福啊,没饿死的。
他祖宗都是当帝王的,没在冬天死的,那他是他们家最后一个帝王,这想来说得也就是他了吧。
姬赢在她打开的木工锁中什么也没放。
倒不是他忘了,也不是做得不好放不进去。
只是他想听她,亲口提一提要求。
可她依旧不说话。
姬赢几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俯身端跪在她面前,神色端正,道:“我不知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何处的妖魔,我养你长大,自然知道,你……有多不寻常。我时常觉得你不是痴儿,你不承认,或真听不懂也罢,我只是告诉你一句,此处危险。”
“你该离开,但别用术法,用之反噬,变猫变狗尚有挣一口野餐之力,若是旁的怪物,旁人不似……”他顿顿,才接着道:“难免有伤人之举,其他,天大地大,去你想去之处。”
姬赢说了许多,起初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
可他就是强迫着她正视自己。
久而久之,她终于目色清明得看着他。
装糊涂了十几年,陡然这样目光清亮,姬赢看了竟还有些不适应,捧着她的脸颊时,手心热得沁出来汗意。
连脸颊都慢慢升腾起烫意,眼见要撑不住了,才惊惶得松开手爬起身。
似乎是戳穿了她的伪装,她的目光总是落在他身上。
似是疑惑,似是好奇,又有忌惮……
可姬赢依旧是做自己的事。
读读写写不认识的书,做做饭,再看看院子里不会开花的树。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树似乎比现在要高。
当然现在也依旧很高。
高出宫墙,待到隆冬大雪时,雪花渐渐在枝桠上堆积出厚厚一层。
宫墙外有嘈杂的声响。
待到未央宫门被踹开时,姬赢已经身穿帝王冠冕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