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是她的小名。
在谢枝三岁以前,她其实不叫生生,那会儿家里人给她取的乳名叫‘初一’。
初一初一,其实就是因为谢枝在三月的初一出生,便叫初一。和谢昭在十三出生叫十三一样,谢枝的乳名也取得十分随意。
谢枝的大名则是谢枝出生那日,谢父见院中枯树新绿,枝叶初,便取单字‘枝’。同样的,谢昭的大名也是谢昭出生那日,谢父仰头看天,见烈日灼灼,悬于中天,便取一字为‘昭’。
后来,谢枝的身体渐弱,家里人便想兆个好彩头,于是给她换了个‘生生’,取意生生不息。
自那以后,亲近一些的人都会叫她‘生生’。
温时良的话响在耳边,如琴弦拨动,震颤出声,“谢枝,我可以也叫你‘生生’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谢枝恍恍惚惚回神,察觉两人此刻姿势太过不妥,忙抬起手推开身前的人,结结巴巴道:“可,可以,但能不能先松开……”
“谢枝。”冰冷如同腊月天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那熟悉的声音,谢枝冷不丁打了个颤。
小心翼翼侧头看去,见几米开外的地方立着个让人眼熟的身影,还是那副散着冷气,像是要杀人的模样,谢枝瞬间觉得那冷从自己的后脖颈漫遍了整个身体,整个人僵住了。
江,江上影,他怎么在这儿?
江上影几个大跨步走过来,眼神森冷地和温时良对视,同时一伸手,就将谢枝从温时良手中扯了过来。
他唇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听说太傅近日收了个门生,样貌清俊,才学出众,于两日前的宴会上一展头角,颇得在场的贵女们倾心。听闻此事时,江某心中便好奇得紧,到底是何种人才能这般惊才绝艳,今日一见,原来是温兄啊。”
温时良怎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恶意,江上影什么都没说,就只说了个‘令众多贵女倾心’,分明是要在谢枝面前塑造一个他风流多情的形象。
自是情敌,温时良也没给江上影好脸色,更何况上一次一见面江上影就让他躺在床上休养了好些日子,才错过了去见谢枝的时间。
种种下来,温时良连个笑脸也不愿给他,“江公子过誉,温某再出名,自然也比不上江公子红颜知己遍布京都乐坊来得精彩啊。”
论风流多情,谁能比得过江上影?
此话一出,江上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飞快看了一眼谢枝,见谢枝神色毫无异常,他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才刚出了半口,他又觉得心里憋闷的慌,顿时心中又因谢枝那无动于衷的样子而生气。
他心气不顺,便也懒得再装下去,直截了当道:“温公子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他人之妻,不能胡乱动手动脚,若是再有下次,那江某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温时良:“……”
江上影抓她抓得紧,谢枝怎么也挣不开,见离自己的营帐越来越远,她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江上影没有回答。
眼见位置越来越偏,谢枝看两人逐渐走入林中深处,四周是一丛叠着一丛的青葱灌木,驻扎的营帐渐渐消失在了眼前,她心下越来越慌,“江,江上影……”
终于,在她接连几声的催促下,江上影带着她停了下来,但随即谢枝就被按到了树上,她后背贴着粗糙的树干,夏日的衣衫很薄,再加上江上影的力道又重,甫一接触,粗糙的树皮便硌得她后背生疼。
“江……”
“谢枝。”江上影一手按着她,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凑近了,沉声道:“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和姓温的走的太近,可你呢,若是我不来,你俩是不是就要亲上了?!”
天知道他当时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抱在一起的模样有多刺眼。
谢枝居然不反抗。
这是他当时的第一个想法,然后紧接着就是他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了剑,他是想一剑杀了温时良的。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杀。
他好不容易才和谢枝说开,好不容易才把婚约的事情定下,若是温时良死在他的剑下,先不说太傅那边,就单纯是谢枝这里,他们就再也不会有可能了。
我得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