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点儿畏惧,苏维扬觉得应该是秦益是秦扬儿子的原因。
这一路上,秦益有多安然,苏维扬就有多闹心,他不时的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到了哪里,手刚要捉帘子又被自己另一只手摁住,根本坐不安稳,秦益无声叹了一下,倒是让苏维扬安静了一瞬,
秦益睁开了眼睛:“坐不住?”
苏维扬想: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苏维扬摇了摇头,难掩尴尬:“坐的住。”
秦益:“那是在想什么?”
苏维扬低着头:“殿下,我们总要面对现实的。”
秦益:“我们正在面对。”
苏维扬不知道说什么了,秦益便继续道:“去岁礼部新任尚书,苏大人可知是谁?”
苏维扬迟疑地说:“俆南严春江,严大人。”
秦益点点头:“新的那几个库房钥匙都在他手里,而他年前早已回俆南老家探亲,已修了月余的假,苏大人可知另一把钥匙在谁那里?”
这,苏维扬还真不知道:“不还在礼部手里吗?”
秦益道:“在安王那里。”
苏维扬:“!!!”他眸子里满是震惊“安王?!”
秦安声名远扬,不像秦益一般低调,苏维扬与秦安在朝堂上不止碰见过一回,那人每次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脸,苏维扬能看出来他其实不太想沾染自己,但做人最怕笑面虎,
怕的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苏维扬也无意给自己树敌人,每每与秦安也就是点头之交,偶尔客套那么几句罢了,
但若是让他大过年的去秦安府上要钥匙,苏维扬觉得往后八成以上秦安要开始膈应自己了,无他,
满朝文武几乎将苏维扬视作晦气的存在,大过年的,他所过之处,哪一年少的了发生的事儿?
他终于知道秦益的良苦用心了,自觉地往秦益身旁凑了凑,双手扒上了秦益的胳膊:“多谢殿下了,不然我又要被记恨了”。
安王或许是正人君子,但追随安王的人中必然不全是君子,万一哪个一根筋的追随者非要指着这件事说,苏维扬自是跑不掉的,他苦笑一声,
秦益说:“维扬,对于伤害自己的人,无论他之后是给你多少甜头,你当然可以选择接受,但绝不能放松警惕,任由自己又陷入险境,知道吗?”
上位者,聪明人总喜欢“言外之意”,喜欢“潜台词”,他们不喜欢把事情说那么透,非得要人猜才好,但秦益此番将这话直白的说了出来,苏维扬心里有些别的味道,他低声说:“我知道了,殿下。”
秦益带了点儿笑意说:“嗯,知道就好。”他终于不再冷着脸了,也伸出手来将苏维扬揽在了怀里:“也是我不好,早上还对你发了脾气,下次不会了。”
苏维扬知道他生气的初衷,哪能硬起心来怪他,他抬起头来用脸蹭了蹭秦益衣服上的软毛,柔软而又舒服:“那殿下是要帮我去要钥匙吗?”
秦益:“嗯,等会儿到了之后,你在马车里等我一会儿,若是无聊了桌子下面有些东西,学堂和别庄的事情我都放里面了,你可以先大致清楚一下,等年后我再带你去看,维扬,本王陪你一同忙碌了,此后一年里若公事不断,你可不能忘记了我。”
他原本还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话,后面便又开始调情了,仿佛就是吃准了苏维扬纵着他,一有点儿空子就得寸进尺,苏维扬眯了眯眼:“殿下做事这般妥当,我都怕被你给养废了。”
说完也不等秦益的回应,他便又说:“安王殿下的府邸这么远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到。”
秦益把他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快到了。”
冬日马车的帘子都是做的有厚度的,里一层外一层的,且宫城不能疾驰马车,即便今日出来的人少些,马车也是不能过快的,所以那重重的帘子遮着,若不是马车里面有灯,整个地方就是黑乎乎的,是以他并不知道马车走到了哪里,但看秦益胸有成竹的样子,
“殿下似乎对志阳城内很是熟悉?”
秦益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嗯,母亲入佛堂后我便从宫里搬了出来,刚开始不认识路,每日进宫请安的时候走过很多弯路,后来便一寸一寸的走熟悉了。”
苏维扬好奇道:“那殿下有没有走去过我家?”
秦益眸子闪了闪,笑了:“去过。当时我还想,天下第一的佞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不是真的住在黄金屋,抬手一挥就是一条人命。”
苏维扬被勾起兴趣:“然后呢。”
秦益笑了:“然后啊,我就看见有一天有人不知道在挖什么坑,还要试一试高度,竟把自己埋了进去,我就在想,这第一佞臣是不是是个傻的。”
苏维扬目色一呆,挖坑?他恍然大悟,忙解释说:“我那是不小心滑下去的,真的!”
秦益:“哦,原来是滑下去的。”
苏维扬看他在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好你个秦益,你诓我!”
“嗯?”
苏维扬气呼呼地说:“我半夜挖坑,还观察过周围,你怎么能知道我掉了进去。”
秦益坦然说:“嗯,其实是有一天我路过,看见有一家门前有几个大坑,我就想,这么大的坑是要做什么呀,结果过去就看见坑里有很深的脚印,我就想,不会是谁想不开了要自杀吧,那天,我还在旁边等了好久,结果都等不到屋主人回来,只能遗憾的离开。”
苏维扬也回忆起来:“你是不是还把我的坑给埋上了。”
秦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