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傍晚时分,于简正禀了宋祁去找客栈却被宋祁拦下了。
“来了信阳两日,也该去地主府上坐一坐。”
安王黑着脸,愤愤道,“满朝上下文武百官都知道皇兄微服了,我们进了信阳两日,我就不信他老五不知道,他倒是真坐的住!”
宋祁抬了抬眼皮,“老五也是你叫的?他是你哥哥。”
安王冷笑,“就凭他母亲是王氏,我就不认这个哥哥!”
宋祁没有反驳,只道,“宁王本身,并无过错,你这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此番去宁王府上,正好再养一养。”
安王口中的王氏,就是前朝的娴贵妃,不用问也知道,那娴贵妃定是做了什么腌臜事,让这兄弟两个表现出如此不加掩饰的厌恶。
想来每一次朝堂更迭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心酸和违背道义的狠辣。
马车停在宁王府正门前,烫金的大字端端正正地刻着宁王府三个大字,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在落日映衬下恢宏而肃穆。
于简递了一个牌子给守门的宁王府亲卫,一刻钟后正门大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一身玄色长袍,白皙的皮肤配上一双桃花眼有说不出的阴柔。
想来前朝娴贵妃,是真真的国色倾城吧。
宁王待要跪下行李被宋祁阻拦,“此处人多口杂,又是微服,宁王不必多礼。”
“诺。”说着还是躬身行了个礼,做出了请的手势。
宋祁点头,牵了我的手往里走,我这才想起来宁王口吃,平时自是也不愿多言。
我随着宋祁坐了上座,安王坐在宋祁下首,宁王似是对我的座位有些惊讶,但也是一闪而过,朝着宋祁掀袍跪下,“臣……臣弟参见皇兄。”
宁王妃跪在宁王后半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
宁王妃是标准的世家女,极其规矩的性子,举止得体,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错处,我暗自以为宁王是不喜欢太过跳脱的女子,毕竟话太多了更显得他是个口吃。
这样的想法在晚间用膳的时候被推翻了,按照道理,这顿晚宴除了宁王妃,宁王府是没有女眷可以参加的,可偏偏宁王妃下首又设了一个小桌子,不一会来了个妇人怀里抱了个小娃娃。
宁王妃带着那个妇人跪下,“臣妾禀皇上,这是府里的侍妾杨氏,这是王爷的长子。”
宋祁沉默了两秒,“起来吧,宁王何时添了个儿子,怎的也不上个折子。”
“回回皇上,只是庶出,臣弟不想叨扰皇兄。”
宁王说的缓慢,却尽量不去重复,顿了一下又起身跪下,“臣弟有两件事想求皇兄恩准。”
我喝了一口果酒,静待下文。
宁王妃上前,“臣妾禀皇上,臣妾嫁与皇家已是六载有余,然至今无所出”
我执酒杯的手一顿,抬头去看宁王妃,她依旧是那样得体的表情,说的像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府里良妾王氏已为王爷诞下长子,王爷想请旨,封长子为世子,封王氏为侧妃。”
宋祁转了转酒杯,“准。”
王氏磕头,“谢皇上。”
宋祁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宁王一眼,“第二件事呢。”
“世子年幼,但仍是皇家血脉,宁王府请旨,将世子送往京城教养。”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人质这两个字,眼神扫了一下下首的人,宁王依旧没什么反应,宁王妃脸上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乱,而那个妾氏,现在是侧妃,高兴也不像,担忧也不像。
宋祁若准了,宁王管理信阳,上行下效,名声在外,此时却把唯一的孩子送到京城,让天下人怎么想,让满朝文武怎么想。
“朕当是什么事,世子也封了,侧妃也立了,至于送到京城教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世子尚且年幼,此事还是过一段时日再说吧。”
愿得一人心
一个插曲就这样过去,吃过饭后宁王夫妇送我们去暂住的西苑,宋祁,安王并宁王进了书房,宁王妃则带着我去卧房。
“娘娘,这是两个小丫头,粗手粗脚比不得宫里,娘娘不嫌弃便先用着吧。”
宁王妃说话总是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我打量了一下后头走出来的四个丫头,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和她们的主子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沉稳和规矩。
“王妃教导的人,自是不错的。”我寻了主位坐下,“只是这一路往南都是锦屏一个人伺候着,我也习惯了,一时间加了人反倒不便,便不必了。”
宁王妃毫不意外,温和地笑了笑,“诺,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劳烦王妃。”
“臣妾告退。”
察言观色,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像宁王妃这样的人,我在宫里都不曾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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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着宁王退出了西苑,我提了灯拐去了书房,太医正在为安王诊脉,宋祁皱着眉看着桌案上的信阳地图。
接过夏宗递过来的茶放在桌案上仔细去看那地图,我认路的功夫不大好,在现代对着精良的gps都时常走错路,这古代的地图就更让人脑壳疼。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怎么这么墨迹。”
安王不耐地瞪着诊脉的太医,这一路上我发现安王最怕的就是喝那些苦药,最不安分的就是太医给他诊脉的时候,因此每一次诊脉都要宋祁在一旁坐镇。
太医也显然已经习惯了安王的态度,两根手指搭在安王脉搏上不动如山,半晌后悠悠然收回手,“王爷还要再换一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