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剛抱著陶罐踏上迴廊,還沒來得及邁步,便聽不遠處傳來一聲:「當心腳下。」
他下意識停下腳步,側身向地上看去。
——漢白玉砌成的迴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積了一小攤水。
幸好自己沒有踩上去。
江玉珣隨即抬頭,想要朝提醒自己的人道謝。
不料竟然看到……
歷史上著名工作狂應長川沒有在殿內翻閱奏報,而是頗有閒情逸緻地站在殿外賞月。
剛才就是他提醒的自己!
江玉珣瞬間清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應長川也笑著朝少年看了過來,並半開玩笑道:
「沒有想到,玄印監竟然敢冒著殺頭的風險,替愛卿取來禁物。」
仙遊宮裡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天子的眼睛,他也從不避諱這一點。
應長川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江玉珣完全不意外。
他隨即解釋道:「啟稟陛下,臣用甑桶並非為了煉丹。」
說話間,少年懷中盛滿酒的陶罐忽然向下滑了一滑。
江玉珣連忙用力將其抱緊。
應長川停頓片刻,像是終於注意到了他艱難的動作般說:「愛卿過來吧。」
少年不由鬆了一口氣:「是,陛下。」
還好還好,應長川看上去像是不打算深究甑桶的事了。
江玉珣忍著酸痛,抱著陶罐走過迴廊。
還在犯暈的他,本想向應長川行個禮,便回一旁的值房休息。
但路過流雲殿的那一刻,江玉珣卻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
接著,忽然借著酒勁直接抬眸看向天子:「不知陛下是否願意賞光,嘗嘗今日製成的烈酒?」
夜風吹散了芬芳,此刻整座流雲殿都已被酒氣浸透。
應長川的視線緩緩落在了陶罐之上。
頓了幾秒後,他含笑道:「好。」
※
深夜,江玉珣又坐回了流雲殿的老位置。
少年小心捧起陶罐,替天子把酒盛滿。
應長川淺嘗一口,緩聲道:「果然醇馥幽郁,辛辣濃烈。」
語畢,便將烈酒一飲而盡。
喝這麼急不怕醉嗎?
江玉珣默默為應長川斟滿,忍不住試探起了對方的酒量。
天子一飲而盡,作為臣子的自然也要跟上。
斟完酒後,江玉珣也隨應長川喝了一杯,末了忍不住說:「此酒再陳釀上一年半載,待辛辣味退去一點,味道會更佳。」
樹形的連盞銅燈,將半座宮室照得燈火通明。
江玉珣的餘光看到——這盞銅燈旁,不知道什麼時候懸了一張巨大的羊皮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