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也是本地人氏,哪里不知,看着珍珠不过是个瘦小姑娘,又娇娇怯怯的一朵花,便让了手由她出去,要是换成郑婆子,哼哼,恐怕就难说了。
□□动上门,倒叫赵六月有些吃惊,在屋里请她进来讥讽一声,“难不成你娘还想闹事?”
珍珠摇摇头,也不把那银两拿出,也不说那郑妈妈交代的话语,只左右看了屋里一样,紧闭上嘴。
赵六月拍拍手,叫屋里的人除了芍药外都先出去,然后才漫不经心又问了一遍,“说吧,到底什么事。”
珍珠咽着口水,真说出口,这事就再难回转了。
“你要是还不说,就请回吧。”赵六月等的有些不耐烦,她的身子撑不住这样久坐。
终于,珍珠开了口,轻声细语却像重锤锣鼓,敲在了赵六月与芍药的耳朵里,“平安不是张家的孩子。”
“大胆!”赵六月勃然大怒,直起身怒喝道:“你敢污蔑我张家名声!”
珍珠却垂眸平静道:“大娘子不信可以问问梅香,宝珠是不是先前在郑家就时常的去徐家茶馆,婚后更是十天半月就派了她去茶馆买茶。”
芍药搀扶住自家大娘子,闻言就反驳道:“买茶算什么,我们也时常的去买,难道我们也——”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六月示意住口,赵六月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忽然细细打量了一番珍珠,不追问细节,不研究内情,笑了一笑,“你想要什么?”
珍珠闻言就望向了赵六月,伸出一只手试探道:“我要五百两银子。”
放屁,芍药听着就想骂人,还真开得了嘴。
“可以,”赵六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我还要赎身,从郑家出去。”珍珠见赵六月爽快,急忙又加了一句。
这回赵六月彻底不急了,看着珍珠绰然有余道:“但我也有个两个要求,第一件,是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清平县。”
“若是叫我从今日之后再看见你一眼,或是外头听见了什么言语,你就同你姐姐作伴去吧。”
“至于第二件,”赵六月仰靠在椅背上,神情放松道:“我要你去给我传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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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玉娘挠破了头也没想过事情真相竟然能自己送上门来,她和福娘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死活猜不出赵六月把这阴私告诉自己的必要性。
珍珠低着头,“赵娘子说,虽说她是嫡母,可如今养着孩子的是娇娘,娇娘自然也是这孩子的养母,等孩子大了,娇娘将来也有依靠,可若是这孩子不是张老爷的,张主簿死了大儿子还有个小儿子呢,总绝不了嗣的,说不定还想着吃张家的绝户塞个侄子做儿子。”
“赵娘子说了,李家姑娘们姐妹情深,一定不会见着自己的大姐没了儿子孤苦无依的,既然如此,大家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交了底,也需得你们出个力。”
福娘还有些迷糊,她们能出什么力气,玉娘却听明白了赵六月的意思,想要娇娘有个孩子,就得保证那孩子就是张承志的儿子。
怎么保证呢,宝珠已经没了性命,接下来就是徐耀了,徐耀绝不能活着站到张主簿的面前说话。
玉娘抿着嘴思考,都到这会子了,徐耀要是想躲,他会躲到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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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冬日,天色昏暗的比先前要快,才傍晚就有些昏黄,城门交班的衙役见人群稀少,这会也难免松懈了一些,互相打着哈哈就要关门落锁。
正是个好时机!
那城门对面巷子口,徐耀借着背篓的空隙蹲守了一个下午,在他仔细观察之下终于逮着了这个好时机,躲?他才不会躲?
之前就有个拐子的教训了,躲能躲到哪里去,早晚会被人抓出来,只有逃离了清平县,才是自己的唯一生机。
就算那官兵再警惕,也不会想到自己在今日还敢出现,大庭广众的站在人前,那守门的官兵不过只是做份活计而已,尽心个几时辰就够了,难道他们还要为张家卖命吗。
那前一班城丁卸下了刀兵准备交付,后头接班的松散着身子只随意的伸手,这会两边都没有警惕,借着昏暗的天色,徐耀抱着背篓急匆匆往东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喊着:“老爷们莫关门,我还没出去嘞。”
他的胆子实在是大,还敢出声招呼人,城丁只边上的闻言望了一望,看见灰头土脸一个穷苦力,哪有兴致和他啰嗦,人都着急下班呢,催促道:“快走快走,别耽搁了老爷交班。”
“是是是,”徐耀点头哈腰就往外去,哪成想也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高喊,“徐耀!”
徐耀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寻声望去,那逐渐飞来的是什么?
嘭——
徐耀被砸的扑在地上,浑身剧痛之下才勉强反应过来,啊,原来是石头。
这便是他最后一句话了。
等城丁反应过来将人围住时,只看见殷红的血迹蔓延出来,那苦力,不是,那徐耀已经没了气息,右脑袋凹下去好大一块。
边上砸中的那哪是石头,分明是个磨盘大小的凶器啊。
嘶,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这样的分量能是常人可以投掷出去的吗?
这贼人的运气也太差了!!!
是啊,玉娘对此也是如此感想,运气太差了。清平县城东西南北四大城门,怎么徐耀就这么寸,非往刘妈蹲守的东门这里跑呢。
刘妈的力气,那是力气吗,人家倒拔垂杨柳都是小事,更何况投掷磨盘呼。
啧啧啧,玉娘为徐老爷惋惜了一会,便利索的打包起李院全家往张宅过去,事情已经做下,该和赵娘子摆桌酒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