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的苦不能再延续到下一代。一辈人有一辈人的使命。
他说,我们的孩子应该活在一个更自由更美好的未来。
梁飞若的头忽然狠狠疼了下,她几乎要叫出声。
靳无宴情急,一把抱住她。
刚刚缓过劲站起来的院使:“……”算了,老朽还是再蹲一会吧。
梁飞若的心里却蓦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悲凉的幽怨的情绪,待她意识到被人抱在怀里时,狠狠一脚跺上去,又去搡他,“干什么?登徒子!”
靳无宴松开手,目光涩然难辩,“那你可还记得,你是替谁挡得箭?”
梁飞若揉着脑袋,几乎要笑出声:“我给人挡箭?我四周都是叛军,我倒想拽一个过来给我挡一挡,那也要来得及啊!”
她也懒得装淑女闺秀了,连自称都变了。
海桃和景鹏朝她看来,眼神惊讶。
听府里人回禀殿下带了太医过来,而心中惶恐不知出了何事急急赶过来的徐冰和戈红昌齐齐顿住步子。
靳无宴闭了下眼,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院使,看诊。”
院使直起腰,朝梁飞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她进屋找个安静的地方,细细看诊。
梁飞若这才意识到靳无宴突然离开,又火急火燎的带了太医过来,是真的要给她看病。
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难以理解。
靳无宴上前一步,想拉她,“若若,你病了。”
梁飞若只觉得胸口一股闷气铺天盖地压下,气得脸都青了,“啪”一下打开他的手,“你有病!你才有病!”
徐冰和戈红昌一起跑过来,犹豫了下,靳无宴让开一步,二人立刻站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的看她。
小妹从来没有对殿下口不择言过,从来没有!
“小妹啊,你在说什么啊?你会中箭是因为替殿下挡箭啊!快别说这些置气的话了,都快成亲的人了,有什么心里不痛快,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当面说清楚!”
“是啊,你从来没和殿下吵过嘴所以不清楚,夫妻俩个这样很常见的,这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吵过了,误会解开了,一切都好了。”
兴致勃勃等着吃瓜的院使:呜噢!坊间传闻果真不可信,梁家三娘子脾气大的很,连殿下都敢给脸色,还出手打人!
殿下也不是全然无情只为报恩。他这神情,分明很上心啊。他心里有梁三娘子啊!
梁飞若都快被靳无宴气炸了,又被俩位嫂嫂再插两刀,她装模作样的捂住胸口,开始演戏:“你们竟然为了富贵荣华,不顾亲情!”送我入宫,你们享福,想得美!
徐冰,戈红昌:啥?啥玩意?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梁飞若的胳膊就往屋里走,沉着脸喊了声:“院使。”
梁飞若捶他胳膊,又去踩他的脚,然而她一身本事都是靳无宴手把手教的,落在他手里,分明就是毫无反击之力的小鸡仔。最后被他抄起双腿,一把抱起。
梁飞若的心,很不合时宜的咚咚撞几下,像是不属于她的悸动。
徐冰和戈红昌同时住了脚,哟哟哟,这是演的哪出呀?以前只见小妹生扑王太孙,何曾见过殿下这般主动过?竟,竟这般的有力量,叫人脸红心跳啊!
妯娌俩个犹豫着后撤。
被挡在门口的院使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手足无措起来。年岁大了,受不了刺激哟。
靳无宴将梁飞若抱进前厅,放在圈椅上。她瞪着眼珠子还要起身,他两手按住椅背,那奇高的身量铁塔一般压下来,气势迫人,像是要绝人生路。
“两位嫂嫂请一并进来。”他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背生眼,及时叫住了准备偷偷离开的二人。
“若是你觉得自己没生病,又怎么不敢看大夫?”
梁飞若挖他一眼,冷静下来,拍了拍他杵在圈椅两侧炙热的胳膊,“你别这样,没多大点事搞的像强抢民女似的。”她又不着痕迹的理了理乱了的裙摆,“我只是不高兴你骂我有病,看就看呗。”她拖着调子说了这一句,在靳无宴转过身时,又低而快的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看完赶紧走!”
俩位嫂嫂挨挨挤挤的站在一侧。
靳无宴深看她一眼,拦住了磨磨蹭蹭挤进门的院使,二人站在入门的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梁飞若一看急了,抬起半个屁股,抻着上半身,“我说太孙殿下,咱不能这样啊!您带来的人,你再一通吩咐,我这身强体壮活蹦乱跳的,你要一言不合给我判个命不久矣,活人入棺,我找谁说理去?”
靳无宴回头瞥她一眼,眼神很奇怪,像是怀念。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梁飞若差点气死,她还没死呢!
失魂症
院使怀着一颗遇到疑难杂症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仔仔细细望闻问切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梁飞若脑内淤血未清,混乱了记忆,俗称失魂症。不过这病症十分奇怪,单单忘记了太孙殿下。
梁飞若瞥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混进她小院的大黄,忽然想扑上去咬靳无宴一口。
呵,无耻!不要脸!她不想嫁就联合太医给她按了这么一个荒谬可笑的病症。
她的腿在裙子底下翘起二郎腿,不耐烦的,快速的晃动起来。索性也不装了,她就这德性,一点也不端静娴雅,贤良淑德。入主昭华殿?当太孙妃?我敢嫁你敢娶?
徐冰和戈红昌围拢过来,关切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太孙殿下?
靳无宴同院使站在一处,认真的听他说话,时不时的余光扫过梁飞若。他该庆幸不是吗?只是丢失了一段记忆。她仍是全手全脚的在他面前,还是那样充满生机,活泼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