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我之前你是不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答案是有,但辛忱还是问,仿佛问了就能得到自己最满意的答案。
迟川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点点头:“嗯,我喜欢了他很多年。”
辛忱心搅了一下,但很快把那种感觉压下去。换种角度其实迟川有喜欢的人也很好,最起码他有。
新的项链被扣上辛忱又掏出其他的。他准备礼物不止这个,还有一个是装满了纸星星的漂流瓶,一个头盔和一个是崭新的相册,其实不算相册准确来说是画册。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有整整十八年呢,当然要准备多一些了。”辛忱指着远处的一棵小梧桐树:“还有我专门给你种了一棵树呢……”他卡壳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中二,竟然联想到他哥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
“偷偷种的,那次扛着锄头偷偷摸摸的来,差点被人认成小偷。”辛忱说着自己就先笑了。的确挺狼狈的,大晚上蹑手蹑脚跑到林园里的人来不是做贼就是偷情,而他是来种树……挺无语的。
*
云城的夜晚说不清楚,有时候让人冷,有时候让人凉快。洗完澡出来辛忱觉得有点冷,裹着的浴巾往上拉了拉,可能是喝酒后的后遗症上来现在有点头昏,趴在床上模模糊糊睡着了。
迟川没睡,也没打扰他。
中途迟川连续接了好几个电话,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接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很难看,眉头紧蹙,倚在阳台的围栏上一个劲地抽烟,白烟缭绕,旁边是没打开的漂流瓶和画册。
新的烟还没点又来一通电话,迟川神情烦躁,顺手把玻璃门拉关上,接通。
声音不大,但辛忱被吵醒了。
他趴在床没动,外面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电话里的人听声音是个成熟男人,一开口满嘴脏话,骂得很难听,是追债的。
迟大海的事尘埃落定,是之前迟川拜托陈州言和赵寒诚帮忙找的证据,后来确定叶铭云的死的确和他有关,最后被判了刑。
只是迟大海一进去,所有的债全部落在迟川身上,得不到钱所有人都来找他。
“你们要是敢动他们一下,我就跟你们拼命!”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只听见迟川大吼一声,嗓音有点被撕破了。
“我的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们有事冲我来!”
闻言,里面的人无情讥笑,厉声警告:“哈哈哈……迟川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他们的命可没你的嘴硬。要是不还钱就等着和他们收尸吧嘟——”
话完电话挂断,迟川压着胃里的阵阵抽痛,艰难地把烟点燃,结果一不留神火红滚烫烟灰烫到了手心。他眉头瞬间拧起来,胃里的那股绞痛压制不住,额头冒出冷汗,靠着围栏解放似的吸了一口白烟。
吸了,精神没有得到解放,胃越来越疼。他捂着腹部,咬破嘴唇始终没有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又恢复宁静,迟川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控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抬头就看见辛忱愣愣地站在墙边,浴巾垮在肩上露出白得能滴水的锁骨,脖子间同样挂着用戒指串起的项链。
迟川眉心蹙起来,掐灭烟头刚想解释就听见辛忱轻声喊:“哥哥”。
辛忱换了衣服走过来和迟川并肩倚在围栏上。外面灯火通明,偶尔能听见路边的鸣笛声和叫卖声。
此时此刻一切似乎岁月静好,但又似乎暗潮涌动。
站在五楼上辛忱的恐高症又犯了,靠着丝毫不敢乱动,眼睛盯着房间里花白的墙,有点抖,他怕高,但在迟川面前他不能怕。
站在旁边,迟川很久没说话,缓和的神情不好。注意到辛忱挪动的动作才把人搂住,目光与辛忱的重叠,望着那面花白的墙,喉结滚动问:“你恐高?”
风吹得辛忱头晕目眩,他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随口一说:“嗯,以前坠过楼。”
说完,辛忱看见他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皮耷拉。
沉默须臾他看向自己,辛忱心里猛地一颤,呼吸滞住,垂下头,眼神下意识逃避。
“你……别这么看我!我现在虽然看着……比较乖,但你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有多皮,天天逃课,打架,甚至偷我妈手机玩……”
辛忱努力压制颤抖的声音,手臂张开比了个大概长度,“她每次都拿这么长的棍子追着我打。”
辛忱说着觉得有点尴尬,小时候他也乖也皮,喜欢到处跑,到处玩。趁杨祥榆不在家偷她的手机玩,然后逃课去找阿池哥哥让他帮自己拍照。
每次回来都弄一身泥,杨祥榆又气又舍不得打,无奈之下只能把他关在房间里写作业,写不完还不准出去玩。
直到他坠楼后,她再也没有逼过他。
迟川眼睛盯着墙上模糊的光斑,心里一阵绞痛,比胃里的绞痛还要难受百倍千倍,一股窒息的感觉弥漫全身。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辛忱下个台阶会是那种反应了,正常人醉酒不会是那种反应。
越细想,越心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所以,辛忱即使是恐高也毫不犹豫爬上天台劝他别跳楼,他害怕,还是拽着他。
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