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徐原青撑着廊柱咳嗽,弯了弯眼睛,故作不悦的问,“怎么?我家阿远配不上你?”
徐原青背着风终于平复过来,被她话惊的自己一阵难受,没好气的反问,“你一早来我这消遣?”末了不忘揶揄一句,“你闲得慌?”
“切。”向长宁冷嗤一声,将吹到身前的马尾扔到身后,径直往屋子里走,一进门就看到睡着的小孩和白狗,随即就退了出来,顺手拦住了要进去的徐原青。
站在门口,她歪了歪脑袋,“这就是你捡的那个小孩?”
徐原青:“看来北疆也不算偏远。”
向家世代从军,代代出人才,能在大晟屹立不倒,不至君上忌惮铲除,自然有自己的门道,对京中高门贵族的事情知一二是必然。
“咦,向将军。”左越醒了,浑浑噩噩的喊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做梦后一下跳了起来,惊了一跳匍在他腿边的白狗。
向长宁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眉眼带笑的应声,“嗯,是我。”
闻言,左越更加激动,看徐原青“咿呀”乱叫,小狗也被他感染,围着向长宁蹦哒。
徐原青无奈的扶额,他觉着自己也常带他出门,见过不少大人物,向长宁也见过几次,怎么突然激动成这样。
他几步上前跨进屋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嫌弃的说,“抽什么风!”
一巴掌下去,左越果然冷静了许多,他惊的不是向长宁在眼前,而是他见世子和她说话,像是相识已久,故才不敢相信。
徐原青:“泡茶去。”
左越兴奋的蹦跳去泡茶,白狗也跟着他蹦蹦跳跳离开。
向长宁看着小孩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自然也高兴,不等徐原青请就自己进屋子,微微皱了皱鼻子,瞥了一眼架子上的药罐子,微微一怔,复而神色如常的笑问,“认识我那么不堪?”
他与向长宁相识确实是意外,不是出于他的算计,他后来病情反反复复,她也去了北疆,她每年来述职也都只是匆匆一面,有时还只是托人给他带些稀奇古怪的药,他知朝局诡谲,向家处境为难,自然不会无故同旁人说他们相识。
当初向长远突然来找他,他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向长宁叫他来送东西。
徐原青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如是回道:“彼此彼此。”
左越很快就捧来了热茶和早点,替他们关上门,倒完茶后忍着八卦之心退到一旁,抱着白狗眨巴眼睛看他们。
徐原青和向长宁对坐在书桌前,示意她喝茶,“你忙完了?”
提到公事,向长宁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庆功宴上陛下的意思,现下我倒是闲了,只怕日后留下祸端。”
既说到此处,徐原青便直接问,“陛下这步棋你怎么看?”
“陛下膝下四子,二皇子早夭,三皇子痴傻,四皇子尚在襁褓,如今只有太子沈齐文心智俱全,能勉强堪当大任。”
向长宁说着眉头紧皱,眼中厌恶之色难掩,“他是在保自己的江山。”
徐原青:“太子克扣军饷一事查吗?”
“陛下如此,百官如何敢动。”向长宁说着气怒,拍了拍桌案,“这种储君如何服众!”
徐原青瞥了一眼一旁的左越,左越收到眼色忙到门口去看,确认无人后摇了摇头,就守在了门边。
向长宁压低了嗓子道,“可笑我三年前收你信后还笑你胡来,后查清后,只恨我不能提枪为枉死的兄弟报仇雪恨。”
三年前,向家军被围在峡谷中进退两难,粮草本就稀少,送去北疆的还少了几层,那一战饿死了几千将士。
最后是向长泊长刀一骑破了僵局,到附近的州城送信,募得粮草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在此之前,徐原青就察觉到沈齐文不对劲,便让柳谦冒死送信,向长宁阅后只当玩笑,直到粮草不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解困后就着人暗查,果如徐原青所说,太子不顾三军死活,为敛财扣了粮草。
徐原青示意她稍安勿躁,亲自给她添茶,淡淡说道:“沈齐文废材,来日方长。”
“嗯。”向长宁点了点头,稳住情绪,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说其他的事,“听姨娘说,国师判你活不过弱冠?”
徐原青抬手故作高深的掐指,末了长叹一口气,“不剩几天了。”
向长宁嫌弃的瞥他的手,“所谓祸害遗千年,以你得罪人的本事来说,你恐怕比我活的还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搁在桌上,“国师那个老秃子,之前还说阿远是向家的劫,这十几年过了,向最大风大浪都过了,不见什么事。”
徐原青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看盒子问,“什么东西?你还特意送来?”
“北疆那边的人叫苦甘草,听说属阳克寒,我记得你这病带寒,就副将给你寻了两株,前两日才送来,正好我今日有空拿给你,你叫太医院的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有点用。”
向长宁说完喝茶,徐原青没抱希望的伸手拿盒子,打开一看愣住。
所谓久旱逢甘霖,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此刻的心情。
向长远看他神情骤变,忙站起身去看,“怎么?坏了?我也没看过,是不是路途遥远弄坏了?”
盒子里两株干枯的草躺在盒中,除了有些许碎叶外好模好样,见状,向长宁松了口气,而后又满是不解的看向他。
“左越。”徐原青回过神,叫来左越,将盒子递给他。
左越将白狗扔下,接过一看也怔了一瞬,认真看过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竟然还红罗眼眶,哽咽的叫他,“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