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还得再麻烦一次村长同去,他不知理县主街买粮的物价,要是被宰狠了就不好了。但想也知道天气越来越冷,粮食肯定也越来越金贵了。
到松茸村的那天本还有一两四钱,给了村长二钱劳驾他帮忙买些吃用和一口铁锅。
一钱银子买来了二十斤青稞面,五十斤红薯,一百斤芋头。
如今剩下的二钱碎银子大抵是够换来过冬的储备了,还得把芋头和红薯留种,到时候得去请教逸哥儿。
心下有了计较,便松快了不少。
沈逸把湿衣服晾上檐下竹竿上,就赶紧背着背篓出去接小羊和母羊去了。
不一会儿大家都回了灶间,今日换来的粗陶碗多,人手一个都够用,久违的迎来第一次同时用餐。
官家两兄弟端着碗坐在门槛上嗦着面条,女倦们坐在炕边上捧着碗,沈逸的草铺上坐着三个毛毛头,八周岁的官安官礼,五周岁的小伍。不到两周岁的圆圆依然被沈逸背在背上。
沈逸跟他们一起住以来头次到家洗了手就有饭食吃,这让他更觉窘迫,所以他不好意思盛太多,多喝了口面汤就不再吃了。
官安官礼身体大好了,如今又是长身体,闹着要吃更多,吃不饱。
官恒一如既往的食量不大,官忱估计是今天累狠了,大口大口的嗦着面条,还喝了两大碗面汤。
官安官礼缠着自己娘亲闹腾,也没要来更多,就转身奔沈逸而去。
“逸哥哥,我们没吃饱,可不可以给我烤红薯啊。”
“好不好啊,逸哥哥,我们真的好饿。”
沈逸泯了泯嘴,他之前是烤过两次红薯给毛毛头和官忱分吃了,用的不是官家换来的红薯,是他帮别人放羊换来的。
现下就剩十来个了,他有点为难,那是他自己不多的口粮。
正想咬牙答应下来的时候,官忱丢了碗,去杂物间捧了几个个头大的红薯出来放在地上:“给他们烤吧,我也有点没吃饱,明天我就去劳烦村长问问,再买些粮食回来。”
炉灶小只够烤两个个头不太大的红薯,估计官二也没吃饱,想了想沈逸问道:“我把红薯切块煮了一起再用些吧?”
两个小子看到还有东西能吃,即使不是想吃的烤红薯,也没在闹了,连小伍都在悄悄吞口水。
因为两个姨娘今天是第一次备饭,量把控的不太好,没吃饱也是真的。
几息之间红薯去皮下锅了,天色也黑尽了,把门关好后,屋墙上映着暖红的火光,几个女眷商量偶尔说几句家常。
聊起再赶工两日冬衣就快做好了,换来的皮子大小不均,剩了好多边角料有些可惜。
听到这沈逸才抬头望着他干娘的面庞说:“零碎的边角料也是有大用处的,可以给圆圆做小皮靴,也可以缝成圆筒状暖手,实在太小的布料也别扔,能做填充物,给圆圆缝个小枕头。”
现下大家都还睡得草铺铺张草席,盖的皮子,没有枕头,也没有褥子。
官家大嫂一听很高兴,她做的来,不是多复杂的事,她只是没想到而已。
说起来……“干娘,兄长,我明日一早去山坳村做工,午时回不来。午餐蒸红薯或是芋头就行,大叔们不会挑礼的,村里都这么吃。”
官忱闻言,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他大抵是知道逸哥儿打算的。
官家夫人听了点了点头:“你方婶林婶这点活计能做来,不必担忧。你自忙你的去。”
“……那圆圆?”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带圆圆,一怕这孩子突然找人哭闹,又怕他们腾不出手照顾。
官恒回到:“明日我把小家伙背上,给穿厚实些,左右我也不出这院子。”
沈逸这才放下心为自己打算,他现下只剩那几颗红薯和不多点的蘑菇干,是有点紧迫。
官忱大可以跟沈逸说买了粮后,家里也不缺你一口吃食,但是不能这么说,逸哥儿也不可能接受。
如果逸哥儿能开的了口借一些粮过冬,他想他娘他兄长也是肯的,这段时日逸哥儿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
现在对人家有了那起子心事,就更不敢直言直语冒犯人家,所以好多话都得藏严实。
咕噜咕噜……
一陶瓮的煮红薯软得过心,筷头能穿过了,便可以吃了。
大家都来匀了一口,或多或少,今夜能暖茸茸睡个好觉。
天刚麻麻亮,沈逸就起来了。先把灶膛点燃火,再把陶瓮加到八分满的水,这些水开后一半装进羊肚囊里,一半再添水温在灶上用来兑凉水洗漱用。
往灶膛里丢了两只半掌大小的红薯,又添了两根耐烧的木材,才借着炉灶的微光绕过官家兄弟两和两个姨娘的草铺去茅房侧角。
凭着对地形的了解走起来倒是不难,就是得谨防踩到谁搭出来的胳膊,被绊一跤不说还把别人踩得疼。
走进茅房侧角就一点微光都看不见了,得靠手边摸边走,脚轻轻踢到木桩就停了下来,伸出左手往斜上探了探就摸到放干草料的木架上,抱了一小捆丢在木桩旁,很快就听到本来在角落卧躺的母羊起身走了过来。
因为圆圆现在的主食大部分还是煮开后的羊奶,所以得把母羊伺候好。再加上母羊自己还带着个小羊羔,
挤奶前抱捆草过来,挤奶的时候才不会反抗。
以往这活儿也是他在管,但他今天得出门去,半晚才回得来,所以这会儿摸着黑也得过来给母羊抱捆草。
听着母羊开始传出咀嚼声,他才转身摸着黑回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