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清晰又正确的人会被群体性模糊不清的话语扭曲记忆,在他们觉不了的时候,我就在他们的记忆里站在日光下了。
我妻家曾经有个缠满藤蔓的一小段回廊,因为藤蔓爬的叶子层叠覆盖,阳光透过来的时候绿叶被映的通透,而地面上只有一两块光斑在游移,而我喜欢待在下面看书。
那么,你猜,我的背面或者身上,到底有没有阳光?
在藤蔓还在的时候尚且没有多少人清楚,藤蔓不在的时候更没有人知道了。答案是没有,说出答案时他们的脑中会有一大堆细节涌出来让他们恍然大悟:“的确是没有”。而在没有答案的时候,这种细节对他们来讲无关紧要的时候,随大流是太简单的事。
就像你不会记得的某个冬日,外面还算亮堂,没有雨雪,也不是阴天,你只是感觉到了白天的亮。
这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说着那天出了太阳,就只是太暗淡,那么你的记忆里,那个冬日就会挂上暗淡的太阳。
不让太多无关紧要的细节占据脑海,给能更好的生存的事腾出来更多的思考空间,这是人类大脑的自主选择。也给了错误生的空间。
故事书里王子是吻了公主才让公主得以醒来。还是看见水晶棺里的公主太过美丽的容颜,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沉睡在森林,所以让侍从抬起水晶棺去往他的国家,途中因为水晶棺颠簸了一下,才让公主吐出毒苹果醒过来。争论这些并不能扭转大部分人的记忆。
甚至会让你觉得,群体性的记忆是对的。
然而对错?
谁知道呢。
我不用确保群体的印象是对的,我只用确保我的记忆是真的就可以了。
想要活的好,对我来讲可真不太容易。
第12章
大正时代,从1912年嘉仁亲王践祚,改元大正,所以被称为大正时代。
而通读一下世界医学展史——这种东西通常出现在我妻清介书架上第三排——就可以明白现在的医学展到什么样的地步,细胞病理学、细菌学、药理学等,这些在19世纪涌现出来的医学词汇,在大正时期已经有了切实的应用,时间也说不上短。
我对医学一向很好奇。
应该说,每一代的双生子目光都注视过医学。因为家学渊源,我再次住在了蝶屋的时候,主动询问蝶屋的管理者蝴蝶忍能不能给我一两本医书打时间。
“小少爷对这些感兴趣?”
“因为想活的久一点。”
“只有这些?”
“想弄明白你们为什么说我生病了。”
最终到我手里的是一些常规的医学书籍,薄薄几本,只是介绍了人体结构的最基本书籍。从它的厚度来看,它是用来给幼儿启蒙的。
里面当然不会出现鬼,也不会出现紫藤花毒的应用。这些都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对于没有接触过鬼怪的我来讲,鬼怪这些东西只出现在志怪小说里。
我知道平安京里的光源氏因为太过风流惹人生出来般若害了他的正妻和情人,也知道写下《源氏物语》的人是紫式部。
百鬼夜行的故事是在传说里翻涌不息的。但真正见过的人肯定不是我妻清介。我在我妻家所接受的教育里是有关科学展的,那些奇诡之事,我只在书本上看过。
所以我这样的人,在与鬼遭遇了一遭后,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以为只是做了个噩梦。醒过来的时候喉咙干渴,还有血腥气涌上来。
我想说我刚做了个噩梦,差点跑断腿的时候,我看见了大家长,话就咽了下去,只成了一句“父亲”。
大家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想起了经年旧事,他摸了一下我的头,“还好吗?”
“渴。”
我妻佑介没有在我床边,他过来的时候嗓子是哑的,眼睛里有红血丝,“清介,明天去一趟蝶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