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跟以前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张诚深呼吸一口,尽量让脸上保持着微笑,也推开门进了病房。
“来啦。”刘简从病床上下来,趿拉上拖鞋。他的棉拖也不知道是谁买来的,前面竟然是个立体的粉色毛绒兔子,一看就是女生喜欢的东西。
“别下床了。”张诚连忙凑过去,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顺势扶住他的胳膊。
刘简失笑:“我又不是骨折,你扶着我干嘛?”
张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讪讪地放开他。大概是李晓刚去世时,刘简的失态带给张诚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在张诚的心里,不自觉地就把刘简当成了弱者,这种心理并非毫无缘由,可认真追究起来,那些所谓缘由,却也只是他的自以为。
“你最近怎么样?我……出了些事,也没来看你。”不只没来看,甚至,都把他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虽然两个人之前,只能说是交情不深不浅的普通朋友,可李晓的死仿佛又在他们之间缠上了一条无形的绳索,他原原本本地知道李晓去世的前因后果,可以说是比刘简知道的多得多,可是,却无法告诉他。
这么一来,在张诚的心底,就觉得有些欠了他似的。
“我挺好的啊,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现在都胖起来了。”刘简在他面前摊着手转了一圈,“你什么时候见我这么富态过?”
张诚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遍,还真是,刘简的脸色竟然比出事前还好了许多,身材好像也丰满了不少。
“李晓做的饭突然变得好吃死了,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我早晚被她养成猪。”刘简的脸上又露出抹浅浅的笑,这次的笑,竟然带着些羞涩。
可是,张诚却顿时愣在原地,心怦怦地跳起来:“李晓?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李晓的魂还没有离开?
“我哪里胡说了,不信等我出院,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你就算我们新家的第一个客人,是吧,李晓?”刘简说着,竟然向从他们进门之后就一直站在床边的那个年轻医生看去,手也伸过去,跟那医生的紧紧牵在一起,十指相扣。
医生的脸上蒙上层红晕,他有些窘迫地看着张诚跟陈亚谦:“不好意思,我这是……”
这医生也就是二十七八岁,长得也是唇红齿白,很是俊俏,可是,却是那种充满了阳刚之气的俊俏,绝对不会让人错把他当成女人。
“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麻烦你好好照顾他。”张诚匆匆地说完,就转身出了病房门。
“哎,张诚,你走那么快干嘛啊?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出院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刘简在身后好像追了两步,就又被医生低声给哄了回去。
那语调听起来,还真有些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一股酸涩冲上张诚的鼻腔,几乎是刚一转过身,他的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刘简他竟然……把李晓的死忘记了。
刘简的疯狂,刘简的眼泪,好像都还在眼前,可现在,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张诚不知道是应该为这件事高兴还是难过。
刘简或许现在真的过得很好,有“李晓”陪在他身边,他不记得那个可怕的夜晚,也不记得自己当初的那些痛苦。
可是,与此同时,他却忘记了他的生命中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那个真正的李晓,让他遗失了。
“喂,你没事吧?”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陈亚谦拍了他一记,张诚摇摇头,用力抹了下脸,对他笑笑,“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你啊,就是感情太丰沛了,从小就是。”陈亚谦摇摇头,快走两步追上他,“其实,这样也不是件坏事,李晓死得那么惨,他记着一天,就一天不会幸福。懂得忘记的人,才是最聪明的。”
懂得忘记的人,才是最聪明的。
是啊,可是这世间的人,却还是愚笨者居多。
“你就当他现在是活在梦里,别把他的梦打破了,就行了!”
张诚深深地叹了口气:“或许吧,可是我怕这场梦他做着做着,就醒了。到时候,他会更痛苦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梦醒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能陪他做另一场梦的人……啊呸,跟你在一块儿呆着,我怎么也变得这么酸。”陈亚谦忍不住啐了一口,接着就哥俩好得搭上张诚的肩膀,“我说,你最近跟杜磊联系没有?”
“杜磊?”张诚扭头看他一眼,“没,好久没通电话了。”
才刚说完,张诚的电话就嗡嗡地震动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顿时一阵惊愕:“杜磊?你知道他今天要给我打电话?”
陈亚谦一听见杜磊俩字,顿时两眼冒光地把手机夺了过去,按下接听键:“喂,媳妇儿,你听我说,喂,喂?靠,又挂了……”
张诚头皮一阵发麻,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刚刚叫……杜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最近一直都在出毛病,昨天终于开不开机了,今天去修的时候,顺便让那修电脑的哥哥把每个盘都给格式化了,于是昨天晚上写的半章文也付诸东流了……~~~~(>_
谢谢arf1987同学投的地雷,蹭蹭~~
46、陈年老醋(二)
46、陈年老醋(二)
“你刚刚……叫杜磊什么?”
“还能什么,媳妇儿啊!”陈亚谦头也不抬地回答,完全不把瞠目结舌的张诚放在眼里。
真是要了老命了,他身边的人,最近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