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暂且让你多活一日,哼!”一甩袖,黑纱尽管忿然,也还是说话算话,狠狠瞪了笉罗一眼,悻然离开。
身体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床上,笉罗抓着头愤愤然大叫:“流氓啊流氓大人,不过收拾一个昌云谷而已,你动作怎么那么慢?!”
“还有多久天黑?”昌云谷外,不远处有一条河,泽临带着人,正在此地休息。
紫夜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天,答:“爷,这才晌午刚过,还早的很,您不如小睡一会吧。”
摇摇头,他哪里睡得着,心里不但想着这次夜袭是否能够直捣虎穴,一鼓作气将昌云谷给整个收拾了,还要担忧笉罗的安危。
他不担心笉罗会被处死,却害怕她遭受严刑逼供。
那人,看着就是风一吹要倒的薄骨,要是被打,还不落下病根?而且,若是她女子的身份被发现,岂不是雪上加霜?
太阳,便在他断断续续的唠叨声中……逐渐下沉。
黄昏时分,昌云谷索要的五百斤黄金准时抵达谷外城门口。黑纱人站在城楼上,看着泽临端坐在追日上,还是一如往昔般威风凛凛,心中一片慨然。
“黄金在此,还不放人?”泽临催动内息,一嗓子如雷贯耳,惊得昌云谷守城的兵卒东摇西晃。
一个小领军出去收了金子,然后放出一辆马车,道:“人就在里面。”也不等泽临走上前看,他一个鞭子甩了过去,马车登时飞驰了出去。
看着泽临策马急急追了出去,黑纱微微一笑:“去,打信号,让埋伏在道路两边的队伍展开夹击!埋伏在铸钺谷外的前行军,也可即刻发动攻击了!”
眼看着泽临的队伍陷入了包围圈,黑纱下令,活捉泽临。
可就在一转眼,清晰视线里,披着黑色斗篷的胡须脸泽临突然消失不见了!
追日忽然冲出了混战的人群,仰头嘶鸣,一头窜进了林子,在它身后,泽临带来的兵卒也跟着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黑纱人心道不好,随即一拍令牌,喊道:“快,再派一队人埋伏在关押犯人的院子里!”
他猜到了,泽临必定会派人潜入谷内,在他们交接黄金的同时,察看笉罗是否真被带了出来。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泽临从来就不曾考虑,昌云谷会乖乖交出笉罗。
此时,泽临正骑着紫夜的马,从昌云谷外的一条山路独自潜入,他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扯下脸上虚粘的胡须,一扬手,抛向空中。
不过半刻,他找到了入谷的通道,立刻拿出紫夜卫他准备的大皇子影卫队的黑色锦袍,罩在了自己短打黑衣的外面。
一时间脚下生风,闪身遁入夜色之中。
昌云谷内却已经闹哄哄我方作罢你登场,兵刃刀剑声作响,煮沸了一锅粥。
笉罗看着被一脚踹烂的门板,以及被剑砍断了的窗,对着在门口上跳下窜的剑客撇了撇嘴,“我说……荀公子,你是来救我的?”
荀晔剑眉倒竖,一剑砍倒又一个前来送死的小兵,头也不回道:“不是。”
“哦。”笉罗撑着脑袋坐在床边,继续看他在门口拿一堆乌合之众练手、磨剑。
得空喘息一会,荀晔转脸喊了一声,“笉罗,躲床底下去!等我走了,你看到一个黑衣锦袍人来了再出来……”
噌,剑又舞起,这次有两个人同时扑上,他反手两个剑花,招式朴实,却一剑夺命。
“我不想躲在床底,脏死了……”笉罗小声嘀咕着。
荀晔耳朵一动,一脚踢飞眼前之人,反身一跃,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拖到地上。
“好好,我躲我躲……”听话地缩进了床底,笉罗一口气连打了几个喷嚏。
估摸着这戏演得差不多了,荀晔一个呼哨,不知从哪跳出一个影卫来,身形打扮与笉罗七八分相近,两人一前一后就跳出了院外。
蹲守在院子里的一干人等,呼啦啦一下全部追了出去。
笉罗无聊地看手指、翻白眼,心说没想到,荀晔也是演技派啊,这戏演的……专业水准哪。另外,要夸奖一下编剧,给她安排的替身演员不错,很敬业,很有素质。荀晔拖着他的手臂就上了房,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那人是假的,底下跟着追的真是一群蠢蛋啊。
不过,蠢蛋胜在数量多,荀晔不一会儿就被困在了屋顶上。
来了几个同样会飞的对手,看来不容易脱身了。
“怎么……躲床底下还不消停呢,在编派谁的坏话呢?”
这声音,笉罗熟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她赶紧拱着屁股从床底爬出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嚷嚷道:“真慢……你再不来,我便要化成为宇宙之中一粒尘埃了!”
既然有人来救,她自己的功夫算是没发挥的机会了。
“呵,你这不是挺好?没缺胳膊没少腿的……”泽临抱着胳膊盯着她瞧,不住地点头,还好还好,没胖没瘦,还有力气骂人,就是身上脏了点,回去得扔到温泉里洗洗。
笉罗甩了甩头,这才仰起脸来,眨巴着两眼,指着泽临张大嘴:“你……你……谁呀?”
没好气地笑了笑,泽临一把将她捞过来,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叹气,“你就这反应?”
顿了顿,笉罗道:“嗯……拔毛之后,看得出……你脸上不长青春痘。”
怎么能说心里话呢,打死也不说。
泽临却在那厢皱眉,青春痘是什么?
笉罗抬眼偷瞄他,啊喂,这家伙也忒不厚道了,过去留着胡子装流氓,现在剃了胡子扮小生,若非要评价一番……古人所说的龙章凤姿、容止俊美,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