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失落如浪潮将她掀翻,卷入海底。
温琰心口闷得透不过气,难以忍受,攥拳狠狠捶打床铺,放声大哭。
秋意、秋意,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还想着我吗为什么还不来接我走呢
重庆的盛夏悄然而至,山中郁郁葱葱,花木繁茂。两个多月过去,温琰的脚逐渐痊愈,已经可以下地正常行动。
丫头和老妈子在背后偷偷议论“下次端水果上去就行了,别把刀子留给她,还有玻璃杯和瓷碗也要留意,当心她用这些东西做傻事。”
“什么傻事自、自杀”
“嘘你还说,正常人被关这么久,谁受得了”
“唉呀放心,她不是正常人,不会寻死觅活的,你忘记谢先生说过,她只会拿刀捅我们,还是顾好自己吧。”丫头使劲儿擦桌柜“我真不明白,每天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用做,这么多人服侍她,还有啥不满”
老妈子嘀咕“我觉得她这两天不太对劲”
正说着,温琰从楼上下来了。
她披头散,脚趿拖鞋,手中攥一把蒲扇,摇摇摆摆,看不出表情。
老妈子踌躇上前“小姐刚养好,该多休息,怎么从房里出来了”
“谢朗华不准我下楼吗”
“这这倒没有。”
温琰平平静静“我休息够了,给你们先生打电话,让他回来。”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温琰就想跟他谈判,但他就是不露面,不搭理,不回应。
丫头提醒“打过,先生让你好好养伤”
话音未落,温琰打断“告诉他,我想他了,叫他回来跟我结婚。”
丫头和老妈子面面相觑,一下目瞪口呆。
朗华消失的两个月,在重庆过着一段荒唐颓靡的日子。谢公馆夜夜笙歌,办沙龙、开舞会、设牌局,多少人在这儿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浸泡着酒精、唱片、雪茄、香烟,纸醉金迷的生活令人头晕目眩飘飘欲仙。
那个谁,温琰,竟然说他可怜
睁开眼睛看看,他有的是钱,有的是朋友,来谢公馆热闹的客人哪个不喜欢他哪个不捧着他到底谁可怜
朗华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去歌乐山面对那张冷冰冰的面孔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欠她了吗
谁空虚谁寂寞
他不知有多快活。
每晚听着楼下的麻将声嘈嘈切切,响彻通宵,朗华逃避在醉生梦死里,昼夜颠倒,有时醒来看见躺在身边的陌生女郎,叫不出名字,也忘记自己如何荒唐的了。
交际花,小明星,戏子舞女,美人们投怀送抱,他来者不拒,只要别沾到良家小姐就行,他可负不起责。
有时跟女郎亲热起来,朗华心里冷冷地想,睡在他床上的女人哪个不比温琰漂亮,哪个不比她风情万种娇柔可怜好好的男人做什么和尚过去一年真是蠢极了。
有钱就能买到快乐,千真万确,无须质疑。
那天朗华搓了通宵的麻将,睡到下午才醒,起床不久便接到从歌乐山打来的电话。
他一直逃避面对温琰,想她来电无非要求离开,以及咒骂和质问,朗华厌烦听这些,不想搭理。
可佣人却道“小姐说她想你了。”
朗华拧起眉头皮笑肉不笑地琢磨半晌“她亲口说的”
“对,还提到结婚的事。”
耍什么花样
佣人问“您今天回来吗”
朗华稍许思忖“不,我还有事,得空再说。”
他确实有事,一早约了孟小姐看话剧,孟小姐的餐厅开业不久,他常带朋友过去捧场,不过几次便混熟了。
入夜,朗华准时接孟老板去国泰大戏院,最好的位置最好的座儿,看到大半,现自己头昏脑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台上已经演完第三幕了,究竟是什么剧情他也全无兴趣。
心烦意乱,不断低头看手表。
孟小姐有些不满,却笑问“怎么,谢先生后面还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