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姬循雅道:“臣还从未与陛下同游过,今日月色正好,陛下久在宫中闷着,不如同臣一道走走?”
赵珩往车窗外看了眼。
但见夜黑风高,满天浓云,将月亮遮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外面那么多人。”赵珩委婉道。
姬循雅弯眼,“臣择几个人远远跟着,不扰臣与陛下。”
那不还不如全是人呢。
赵珩一言难尽。
姬循雅偏头,仿佛无意一动,以面颊蹭过赵珩的手背,“同臣走吧,陛下。”
面颊凉且光洁,幸好触之柔软,而非……赵珩对上姬循雅的眼睛,而非蛇鳞。
“将军,”赵珩很想指指自己,奈何姬循雅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长指一拢,将一双手腕都按住了,只得作罢,“朕并非不想同将军把臂同游,可惜夜里风冷,恕朕难以奉陪。”
语毕,姬循雅果然松开了他的手。
赵珩正惊于姬循雅竟如此善解人意,便见他直起腰,膝行绕过仰躺在地的赵珩,打开了一直搁在案上的乌木匣。
是药?
赵珩目不转睛地盯着姬循雅,以为他会从匣中取出伤药,须臾之后,赵珩的视线便被大片红色填满。
姬循雅转身,将手捧之物恭恭敬敬地送到赵珩眼前,“陛下,请。”
赵珩瞳孔剧震。
姬循雅拿出来的并非药瓶,而是一件与自己朝服同色的外袍,尚未展开,赵珩却已看清了衣袍下摆精秀无比的凤凰纹。
姬循雅比赵珩略高些,武将脊背更宽阔,而这身外袍则没那么长,肩膀处亦更为纤细削刻。
显然不是姬循雅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赵珩很少能感受到无言以对这种情绪,他性情尚算随和,一直觉得世间万物,各有其理,其如此行事,必有缘故,只是不足为外人所道,但是这种奉行了两世的认知,在姬循雅这碎得彻彻底底。
赵珩闭了闭眼,干脆不去纠结姬循雅这为何有适合他穿的衣服,也不去管姬循雅为何觉得他要更衣,把被束缚的双腕往姬将军面前一送,“将军,帮朕解开。”
姬循雅先将叠好的外袍整整齐齐地放到赵珩旁侧,而后一手抓住赵珩的手腕,一手去解自己方才系死的结,因为勒得太紧,五指时不时剐蹭过赵珩的皮肤。
赵珩只觉得这个过程长得令他头皮发麻,生怕姬循雅再耗下去,人失血过多,猛地抽回手,“姬将军,不必用手,直接用剑便好。”
修长五指停在半空,而后自若地收回,姬循雅含笑摇摇头,“多谢陛下提醒,臣听闻陛下答应臣,喜不自胜,一时欣喜忘了。”
说着,从袖中抽中一把短小的折刀。
刀身灰蒙蒙的,毫不起眼。
刀刃插-入手腕间的缝隙,向上轻轻一提,二者尚未接触,墨绶立断。
上一世,赵珩私库内藏诸国武器足有上万,诸多武器中,赵珩尤其爱刀,见此景不由得感叹道:“好刀。”
扳指摇摇晃晃,被他一把攥住,递还给姬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