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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裴眠应了一声,目光紧紧黏在秦见君脸上,一错不错。
“你怎么了?我们每天见面,你不腻吗?正好分开几天,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最后一个字秦见君没说,只促狭地看着裴眠,果然发现他的耳根开始泛红。
她抬手揉了揉裴眠通红的耳根:“好了,回去吧,我要出发了。”
裴眠顺势捉住她垂落的手,指尖搭在她手心按了按,细细摩挲着,半晌才道:“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他原也不想这么担心,只是秦见君的父亲会打她,若是碰上面,即便她身子强壮了许多,也不是男人的对手,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马车驶出小巷,没入热闹的人群之中。
裴眠捻了捻手指,似是在回味她的体温。
“回书房,今日虔渊州有新消息吗?”他转身进了侧门,袁原与裴小之跟在身后。
“官家来信,已经放在您桌上了。”袁原汇报道,“连立山升为叶水州知州,昨日已经启程了。”
裴小之听了忍不住愤慨道:“连立山治水有功,居然被派到那种荒凉之地去了?”
“连立山并非赵广涵一派,被打压也在常理之中。”裴眠道。
裴小之叹了口气,知晓自己除了为连立山抱一句不平外,并不能真正帮上他。
三日后,马车停在了湖梁县前。
“就送到这里,麻烦您了。”秦见君正要掏钱,却见马夫摆了摆手。
“绵州那位大人给过银钱了。”
“好,那您且在路边客栈等我,这马车太惹人注目,不便驶入县中。”秦见君解释道。
她记得安承喜的轿子就十分小,而那轿子在湖梁县中已经算是“顶配”了。
自己乘坐的这马车是裴眠特意找的,虽外观看着不张扬,但大小摆在那儿,进入湖梁县是一定会引起围观的。
她戴上帷帽下了马车,一路并未停留,直奔绿苗街。
“绿苗街西边第三户……”她嘴里喃喃着地址,一家家数过去,终于找到了安承喜说的院子。
在湖梁县能住上这样的院子已算是家境不错了,可秦见君记得先前裴眠同她说过,底层官员的俸禄极少,堪堪够一家人糊口,应当是买不起这种院落的……
正发呆,院子门忽然开了。
秦见君与门内带着帷帽的小娘对上,两人齐齐愣住,还是安承喜先掀开帷帽看过去,问:“你是何人?”
秦见君这才也掀开些帷帽道:“秦见君,安小姐还记得我吗?”
安承喜当然记得她!
秦见君长得好,本就让人过目不忘,何况还给了她千层饼方子,她靠着这方子赚了不少银钱!
“记得的!”安承喜忙让开身,“快进来说。”
秦见君迈入院子,随着安承喜去了她的屋子中。
两人摘了帷帽,安承喜松了口气般道:“你可算来了,我正要去井沟村呢……”
“发生什么事了?”秦见君看她语气不好,忙问。
安承喜重重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先前信中与你说了,冯莲与县里的戴鸣,就是那个戴书生……交好,可戴鸣一无功名、二无钱财,要了冯莲的身子后却不娶她,她先前的婚事没了,名声又坏了,戴鸣不肯负责,冯莲的爹娘便将她许给了村里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家里的田地只够两人温饱,余钱都拿去买酒了,起先还好好的,后来冯莲有喜,他便疑神疑鬼说这孩子是戴鸣的,于是对冯莲拳打脚踢,她逃过几次,可怀着孩子跑不远,都被抓回去了,这才托人找到我给你去信。”
秦见君越听,眉头蹙得越深,这事也算冯莲识人不清,不过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既然来了,便是能帮就帮的。
“你刚刚说正要去井沟村?”秦见君问。
安承喜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她托人来找我,我便留了个心眼,让村上相熟的人帮忙看着,方才那人上门来说冯莲又挨打了,这次连叫都叫不出声了,怕是不大好,老鳏夫不肯给她请大夫,我正要去看看呢……”
秦见君顿时也紧张起来,两人戴上帷帽一同往外走。
“我原先没听说过井沟村有什么老鳏夫……”秦见君上了板车才想起这事。
安承喜用帕子捂着嘴,挡着灰,声音也捂得闷闷的:“是隔壁麻地村的,因为游手好闲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便顺着成亲的名头来了井沟村,好在他的地离井沟村也不远……”
秦见君点点头,思索这事要如何善了。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和离,但那老鳏夫未必肯,秦见君伸手隔着包袱按了按里头的钱袋子——怕是要花些银钱……
两人到井沟村时天色已黑,零星几家燃起烛火,安承喜与秦见君小心地绕过养狗的人家,去了村尾偏僻处的一间破屋前。
这屋子比秦见君在秦家住的漏风屋子还破,从外面就能看见里头的样子,好在是夏日,若换了冬日,这屋子与露天也没什么不同了。
秦见君蹲在杂草中探头去看,屋子里漆黑,没点灯,屋顶的破洞处漏下月光,能隐约看见床上似乎躺着人。
“那老鳏夫似是喝酒去了……”安承喜小声道。
秦见君四下看了看,大着胆子道:“我进去看看,你守在这里。”
安承喜知晓望风的重要,于是点点头,蹲在杂草中不动了。
秦见君矮着身子穿过杂草,迅速跑进了屋子。
床上那人似是听到了动静,微微侧过头,青紫肿胀的脸暴露在月光下,秦见君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冯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