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不觉得奇怪吗?堂堂塞特团团长,竟如此不堪一击,这是他真正的实力吗?我看他是故意的,意在迫使您让赫纳布出征,重掌帅印。现在人人都以为普拉美斯是我们的人,他的失利必然会影响您的威望。请派我去北部前线吧。”
纳克特敏一直怀疑普拉美斯就是当年那个在沙漠中失去踪迹的小孩,之前屡次设计谋杀,均未得逞。不久前,他得知普拉美斯娶了玛雅的女儿,认定其中必有阴谋,打算亲自前往北部前线一探究竟。
阿伊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是命令他速速返回底比斯。阿伊已年过花甲,他打算在奥佩特节上,昭告天下,今后与儿子纳克特敏共同执政。
“阿吞神不缺能征惯战的将军,他缺的是能运筹帷幄的统治者。孩子,我老了,将来你得替我坐稳这个位子,让阿吞的光辉永世普照这片土地,不然我死不瞑目。”
这封回信,纳克特敏没有理会。而是带着副官布诺,偷偷地离开了南部军区。
……
两个月后。
驻守在北部前线的埃及军队,已经退守至地中海东岸的美吉多城一带。美吉多城北连黎巴嫩,东临幼发拉底河,西南面被蜿蜒起伏的群山环绕,易守难攻,是军事和贸易的必经之地。
普拉美斯得知纳克特敏来了,亲自出城迎接。多日来的征战让他心力交瘁。即使有安努斯在一旁指点,他依然无法胜任将军的位子。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会面。纳克特敏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记得那个被浓雾环绕的少年,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下巴,嘴角有痣……为什么这个人没有?
之后的几天,纳克特敏在普拉美斯的陪同下视察了防御工事,清点了后勤储备,主持召开了军事会议,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俨然他才是北部军的首领。普拉美斯种种掉链子的表现,进一步加重了他的怀疑。
这个男人谋略平平,眼神过于干净,缺少久经沙场的战土特有的沧桑,缺少手握重兵的将领应有的豪情。一个荒唐的想法跃入了他的脑海,难道这个人不是普拉美斯,是赫纳布为了迷惑父王,找来的替身?
纳克特敏很纠结,对副官布诺道:“我觉得他不是普拉美斯。”
布诺想了想说:“殿下,您在战场上就没有错杀过一个人吗?如果他是冒牌货,您杀了他,真正的普拉美斯才会出来。”
这番话令纳克特敏茅塞顿开,笑容重新浮上了他的嘴角。
……
几日后,赫梯来犯,两军在美吉多城外列阵。长长的队伍延绵几百米,全副武装,战马嘶鸣,空气中充满着肃杀之气。
纳克特敏突然提议:“普拉美斯将军,此战不如由我来指挥,你当先锋,如何?”
“这……”普拉美斯心虚了,虽然有安努斯的帮助,虽然他已经苦练了几个月,但是那些武器仍然手生。
“后方由我指挥,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纳克特敏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普拉美斯无奈,只能答应。
军号声起,乌提驾驶着战车冲了出去,在敌军中左突右闪。普拉美斯尽力保持镇定,左砍一刀,右射一箭,小心地躲避着来自敌军的攻击。
这一仗埃及险胜,在太阳即将落山前,鸣金收兵。普拉美斯心情大好,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厮杀,现在他也能算是个勇土了吧?他相信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普拉美斯!蔚蓝的天空中浮现出了斯特拉的笑脸,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他们的孩子就该出生了。
“危险!”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一个满脸血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赫梯土兵,在普拉美斯的战车经过身边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冲着他就是一刀。得手后,土兵没有逃窜,直接抹脖子自杀了。这显然是场有预谋的刺杀,这个土兵就是个死土!
“将军!”
“将军!”
埃及军中乱作一团,普拉美斯倒在了乌提的怀里,鲜血染红了战甲。在意识陷入昏迷前,他看见几只秃鹫在头顶上方低低盘旋,似乎昭示着死神即将来临。
纳克特敏闻讯赶来,见普拉美斯一脸死气,强压着激动不已的心情,伸出颤抖的右手,像是要查探他的心跳,实则默念起了咒语。他要使用阿佩普给他的最后一支验身咒了。
突然,一只秃鹫俯冲下来,咬上了他的左胳膊。他疼得脸都扭曲了,挥拳打向秃鹫。秃鹫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哎呦!左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纳克特敏暗叫不妙,刚才一不留神,验身咒竟用到了自已的身上。他被巫术反噬,直接晕了过去。
安努斯见他受伤倒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正待查看伤情,却见怀里的人变成了个陌生的美男子。这人是谁?没等他反应过来,美男子又变回了纳克特敏。
“殿下!”副官布诺赶到,伸手把纳克特敏揽了过去,亲卫队一拥而上,将还在愣神的安努斯挤到了外面。
……
几个时辰后,纳克特敏苏醒。他喊来巫医,询问普拉美斯的生死。
巫医跪在地上,恭敬答道:“将军大人的伤情很凶险,但尚有一线生机。殿下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救治将军大人的。”
纳克特敏皱了皱眉,不紧不慢地说:“我看普拉美斯将军这次是不行了,就算伊西斯女神降临,怕也救不了他了,你说是不是?”
巫医嗅出了言语间危险的气息,细细一琢磨,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不停地给纳克特敏磕头。“小人才疏学浅,将军大人的伤,小人怕是治不了,请您另请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