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来得及一亲芳泽,张静安果然就在他的手上狠狠来了一下子,“干嘛,走开。”
袁恭不理她,他早做好了心里准备,一爪子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可张静安的毛病还不在于爱动手,她得毛病多了去了。
“你压到我头发了……”
“我的手,你崴了我的手了……”
“重死了,你压得我都不会喘气了……”
“袁恭你讨厌死了,我要叫人了……”
好吧,袁恭服了,她要是因为这个叫人,他也就没脸见人了。
他颓然倒在床上,拿被子盖住脸,放弃了。
张静安偷偷爬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要绕过他去拿另外一床被子。可刚从他身上爬过去,就被袁恭跳起来给按住了,“你真是个矫情的小妖精。”
张静安立刻回嘴,“你才矫情。”
袁恭把她包在被子里抱起来,“你最矫情。”
张静安“。……”袁恭你还能要点脸吗?
终于有一天,袁恭在嘴皮子上占了张静安的便宜。
她忍不住拿白眼翻他,袁恭就笑出声来,觉得她披头散发翻白眼这个样子实在好笑。
张静安看他的笑容,却有些痴了。
她其实这一世当真没有好生看过袁恭,她也不愿意真正地好好看袁恭,因为看住了就不免伤心。她只是偶尔在梦里梦到,那个肆意微笑的阳光少年,骑在红色的大马上,绕着宫墙从东边过来。
那是上一世她知道自己和袁恭订了亲之后,偷偷跑到西殿门偷看到的袁恭。
那时候外祖母刚刚去世了,刘易要将她从宫里赶出去,她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她生命里剩下的只有和袁恭的婚事,她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是在他身上了。他那样笑着跟一干朋友就这么从宫门外头风驰电掣一样的过去了。就那样的一个笑脸深深地印在了张静安的心上,疼了一辈子,到了这辈子,她依旧是疼的,疼得都不敢再看袁恭。
偏偏这个时候,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额头挨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他挨着她的脸就这么笑着,因为她而笑着,明亮的眼里都是她,脸颊边浅浅的酒窝因为笑容而颤动着,她挨在他怀里,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让那低低的笑声就这样撞进了她的心里。
她口干舌燥,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刻薄的,尖锐的言语似乎一下子都不见了,两世的怨怼似乎又完全改变不了她,她一时之间又变成那个木讷的,笨笨的,只是一心爱慕着袁恭的傻丫头,他只要这样对她笑笑,她就一切都完蛋了。
她突然觉得害怕,她好容易活了一世,她不要再做上一世那个张静安!她好容易活了这一世,难道还能再重蹈覆辙?
可袁恭却还不怕死地撩拨她,“你的厉害劲儿呢?怎么萎了?要不要我再拿瓶梅子酒来?”
她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子豪气来,一把推到了袁恭,“你得意什么?就凭袁二爷这色相,我也没吃亏不是?”顺便,伸手在袁恭的脸上摸了一把。
袁恭愣了愣,袁二爷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被女人调戏过。不过他瞬间反应了过来,目光幽幽地上下打量了张静安一番,看得张静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突然,袁恭就是一笑,突然就脱了自己的中衣,赤膊着躺了下去,“得,爷我不在乎,承蒙小郡主看得上,来吧。”
张静安气结,瞬间涨红了脸,抓起被袁恭脱下的中衣,劈头盖脸地打他,“你!你……太不要脸。”
袁恭放声大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大笑过了,就张静安这小样,还跟他斗,他一大老爷们,还能收拾不过这小丫头?
张静安差点没有气死,她几乎不认识袁恭了。她心目里冷傲骄矜的袁恭怎么就成了这么个贱兮兮的样子?他不是最要脸面的吗?他不是最讲究矜贵端庄的吗?莫名地,她突然悲从中来,猛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袁恭被她惊得一跳,差点就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伸手过去想抱她,却是发现张静安哭得人都发抖,连推开他都没力气了。
张静安很少哭,而且哭和哭也不一样。
张静安哭得太伤心了。
袁恭实在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哭得那么伤心。
袁恭被吓着了,一时之间竟然是手足无措。
张静安也不理他,重生了这么多时间,似乎这样哭起来,反倒是特别得舒服,她似乎就欠这么大哭一番,其实眼泪已经蓄积了太久,她一直不敢在人前哭,不敢哭,也哭不出来,现如今屋里没有旁人,只有袁恭,她突然觉得特别容易哭出来,而且一哭就不想停。
两世人的怨恨,哪里是说消就消的?一时之间,她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之想晕头忘了那一切。可糊弄自己又岂是能一直糊弄下去的?过往忘不了,想起来就心疼,越是心疼,越是忘不了。
袁恭不在还好些,偏偏是他在她旁边的时候,她心里越发过不了那一关。有的时候,恨不得还是让他远远的才好。
袁恭被她吓了一跳,外头的丫头婆子听见动静也都凑了过来隔着门询问。做人主子的人有的时候也不是能任性的,张静安是绝不希望在下人跟前流露出自己崩溃痛哭的模样的。
因此,那边刚问起来,她就大吼着让翡翠她们不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