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时间,袁恭都有点恍惚,说不清楚是过于亢奋,还是犹自糊涂。总归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姜武看了他几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在那里眉飞色舞的怔忪。就对他哥说,“袁二这不是思春了吧,你瞧他那个样儿!”
姜文却比他老成,不屑兄弟没个正行,“你以为袁二和你一样?”
他们跟袁恭相识五六年了,谁都知道,袁恭不好这一口,他也去八大胡同喝花酒,可喝酒归喝酒,调情归调情,对于袁恭来说,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早八百年的时候,袁二都不曾在哪个女人身上栽过,现如今能栽了?
不过袁恭今天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对,尤其是昨天他还好好的,今天就这么不对,肯定是有点什么问题。
他琢磨着作为兄弟,也得问问才够意思。不过袁恭却是露齿一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这一笑,销魂得,简直笑掉了姜文的魂。
他有点相信弟弟说的了,袁恭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对,真的有点好像思春了。
说起来袁恭这个人瞧着洒脱,可内地里多少有几分高傲,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昏了头的人。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明白不了糊涂了,要是事事都那么清楚,那日子怕也过不舒服。
他心里不免犹疑,张静安平素看他那是一个嫌弃,仿佛他简直就活在她的蔑视的目光之下似的。别说睡在一起,就是碰到她一根手指头,恐怕她都要跳起来。
可两个人昨天一整天耗在一起,他就不相信张静安一直是糊涂的。
反而是他一整天都是糊涂的,明知道不那么对劲,可是就是懒得让自己想明白这个事儿。
大约是因为这算是了了他长久以来的一桩心事。
这都成亲快两年了,两个人睡一间房,不睡一张床,他勉强将这事当习惯,可实际上就好像一根隐隐的刺,让他想起来就心烦。
现如今可好了,总归张静安是他老婆,这事一辈子都不会变了,他管张静安是别扭什么,反正夫妻过日子,不外乎白日里有商有量,晚上一张床一张被,过日子养孩子,还能求什么呢?
他突然姜文时常说,夫妻打架,床头不和床尾和。看来这床上的事情似乎能解决很多的问题,他自娶了张静安以来,心里就从没有一刻的平静。反倒是这一日虽然起起落落,可觉得心里无比踏实,觉得不管回家,张静安是发疯还是作死,他都能淡定对待了。
于是这一日,一下了值,他就急匆匆地赶了回家。
做好了要被张静安挠一脸花的准备。
偏偏张静安坐在屋里写字,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了一张旧的帖子,全神贯注在那里临摹。他回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反倒是她身边的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少。
袁恭不自觉的发现,屋里的下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这不免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心中腹诽,明明不正常的是你们郡主娘娘,都看他做什么?
他一整天鼓起的勇气还没等张静安说什么的,被崔嬷嬷等下人看了一圈突然就泄了气,竟然心里开始发毛了起来。
坐在屋里看着是捏着本书在看,其实压根没有看进去,就等着张静安从她的小书房里爬出来呢。
偏生张静安是个最坐得住的,她在那屋里,下人们连去叫她一声都不敢的。
袁恭看着天色就这么黑下来,等得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直到过了戌时,张静安才洗了手出来,淡淡地吩咐,“摆饭了。”
一顿饭,吃得袁恭食不知味,偏生张静安从一开头压根看都没看他一眼。
袁恭一口气吃了两大碗,他心想,行吧,你不说话,我就不信待会到床上你还不吭声。
可张静安还真有气死他的本事。
她就是一声不吭的作死,吃完饭,她洗澡梳头发,久得袁恭以为她是要把每一根头发都梳一遍。
袁恭洗了澡从净房里出来,发现张静安还在那里梳头发,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捧着梳篦栉箕伺候着,她趴在那里捏着本话本子一边享受着红宝一边梳一边给她捏头,舒服得眼皮子都要耷拉下来了。
袁恭受不了,打发了红宝她们出去,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张静安已经从床边爬回去,缩到床角她那个熟悉的角落,盖好被子,沉睡了过去。
袁恭嗤笑,他相信这妞睡着了才有鬼。
张静安就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他也不信她还能没心到这个地步。上床就好,他不信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他跨上床,就掀张静安的被子。
张静安果然“醒了”,把被子抢回来,“你抢我被子干嘛?”
袁恭轻松将被子全抢了过来,塞到自己背后靠着,“这会子清醒了,我以为你舌头被猫叼走了不会说话了呢。”
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样让张静安又是恨,又是心里发酸。只两世人,心伤的狠了,却不知道怎么就是硬不起来,她嘴角抽动着,“有什么好说的?”
袁恭嘴角也跟着抽了抽,也对,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不如行动来得自在,他坐起来,一把把张静安拉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