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若有所思道,“忘了同你说了,如今武昌郡是由我做主。”
岁宁完全有理由怀疑,她被此人戏弄了。
她试探性地唤了声:“宋……府君?”
如今这个称呼,该是合礼的吧?
“嗯?”宋聿不禁皱起了眉,她不唤公子,也不唤他的名字了。
“打扰了。”岁宁拿起包裹,起身向他行了一礼,转头就走。
“回来。”看她走得这般干脆利落,宋聿又好气又好笑,“我没说不借给你。”
岁宁问:“你有多少?”
宋聿道:“安陆城中,还有六仓粮。”
她踟蹰着,没底气地问道:“江夏的官仓被烧了,能不能……借陆宣两仓粮?待胡人退兵,明年秋就能还你。”
宋聿问她:“你拿什麽条件来换?”
岁宁道:“白纸黑字立凭据,明年连本带利还给你,还需要什麽条件?”
他提醒道:“我说的是,抵押之物……”
她开始在那个不大的包裹里翻翻找找,上好的羊脂玉、价值连城的海珠、前朝公主的金印……很值钱,但于宋聿而言,算不上什麽有用的东西。她常有失算的时候,能够让姜太守接受的条件,放在宋聿身上,未必能奏效。
最后想起来几封密信,或许他会感兴趣。
“陆灵远勾结乱党的证据。”她取出袖中的一个锦囊,放在茶案上,“这些筹码,足够你扳倒他了。”
宋聿只瞟了一眼,不屑道:“不够。”
岁宁暗暗叹了口气,那就没什麽可谈的了。
她收拾了包裹,又起身请辞:“谢过宋府君好意了,我还是去夏口问问吧。”
宋聿仍坐在原地,悠哉悠哉开口:“夏口不会有粮借给你。”
岁宁停在门口,没回头看他,只道:“那就只能等胡人攻破了江夏,殃及池鱼了。”
宋聿道:“我说,你的诚意不够。”
岁宁低着头,死死扣住包裹的抽绳,隐约能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在她回头的一瞬,那人又收回了视线。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算了,将死之人,也不必在乎名声了。
岁宁迟疑地在他身侧落座,放下了包裹,清楚地听到布包坠地的瞬间,里面的羊脂玉碎掉了。
在那疏离又不曾拒绝的目光中,勾着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她问:“加上这个条件,够吗?”
他浑身僵住,像是被侵犯了一般,震惊之余,还有些生气。
宋聿攥着她的手,质问道:“陆宣就是这麽教你谈判的?”
想起她当初说要留在陆府,宋聿只觉得可悲又可怜。
胡人大军压境,竟只能推出个女子来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