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池像是读出了他的不安,收回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要我去叫郎中吗?”
“不……我想沈郎陪我……”
陈时闷闷开口,总觉得进入虞渊后心间坠坠的。
沈卿池抵着他的头顶,但抱着陈时的手还是稳稳地揽着陈时,他还是没忍住,垂下眼眸问,“小陈将军若是记错了怎么办?”
比方说,你的爱人兴许并不是我,又比方说,兴许你从来没有爱人……
但年少时的沈卿池问不出口,他只是问记错了怎么办呢?如果找回记忆后他们还作数吗?他可以无耻地应下这句沈郎,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抱着他吗?
会不会一切都是梦呢?
这般想着,他又自嘲般地牵扯了下嘴角,但却还是没舍得松开。如果是梦,那又如何呢?如果是梦,他沈卿池便舍得松开手吗?
答案注定是否定。
陈时抬起头,忽地用力地抱住沈卿池,将人彻彻底底压在身底下,他用力地埋进沈卿池的怀中,强行将指尖挤入沈卿池的指缝,这样的力道令俩人严丝合缝。
沈卿池错愕般对上陈时的双眼,那双眼睛荡漾着一池春水,如今只看着他,笑意盈盈地,“沈郎对自己这般不自信吗?”
“我的心上人自然是顶好的。”
“像沈郎这般好,像沈郎这般称心……”
“只能是沈郎……也只能是沈郎了……”
叹谓般,陈时低下头,在沈卿池错愕而哑然的目光中,俯身吻上了天峰顶的仙君。
曾经的陈时从未想过与谁青丝白头,直到一人从风雪中走到他身边。
他忽地又想到了很多个许久以后。
青丝白头,不分离。他与沈郎,一刻也不要分离。
南柯一梦,庄周梦蝶
此间一游,后面的日子又开始飘忽不定。
这秘境中的日子过得莫名的快,又莫名的错乱。陈时在这番今夕何夕的日子中,陈时每日醒来的地方都不大一样。
他无法运用灵力,无法预测第二日醒来看到的是什么。
这样的事情就也无法避免苦痛,无法避免那一道道钝了的刀往他的心口一下又一下地留下伤疤。
有些伤还没愈合,下一瞬,又会是一道刀口。
“陈时!”
陈时恍神之际,泛着冷光的长枪用力往他身上一刺,只看见冷光眩晕,生生刺进他的臂膀。
血,就那般一点点渗出,又随着那枪刀用力拽回洒出漫天霏霏血雨。耳廓便除却厮杀的声响,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不清楚是谁在叫他,但下一瞬,他的刀下意识往前挥去,将来人砍下马背。
下一瞬,他身下的烈马踏过滚在地上的尸首,略过凛冽的风声,略过满是血腥的冷地,略过无数尸首。
刀背一面冷白一面鲜红,从白变红继而又转白。无数的血落下,被踩过,无数的尸首掉落,被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