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里行来过往的客人正谈论着关于梵祭山山匪的事,镖局众人面不改色喝茶,凝神细听。
一名蓝衣茶商这会正说道:“……那帮山匪是干大事的,我这种形单影只的没什么油水,人家瞧不上!”
邻桌客人回道:“可不一定,你家夫人和丫鬟貌美,山匪也可能图色。”
“是啊,你不知道,那梵祭山的大当家出了名的风流好色,经常下山抢女人,抢回去的女人不计其数。”
“听没听说过寨子里的一十八房?这可不是指小妾,是说有一十八间房,房房有玄机,既可以用来玩女人,还可以用来审犯人……被抓进去的,就没几个能活的。”
陆九宴听得入迷,余光瞥见夜鸠在看他,便问:“什么是一十八房?”
夜鸠道:“一本绝版禁书上提到过这个词。据说每间房里是不同种类的床笫设计,想不到居然有人真给造出来了。”
她一出口,旁边的吴拂音和其余镖师也都露出好奇的神情,侧耳过来等她接着说,夜鸠便把她所知有关一十八房的秘辛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她神色冷淡,语调清平,低俗的词汇从她口中吐出也好似无欲无求一般,大伙却也听得面红耳赤,又津津有味不忍打断。
她抬眸看了眼陆九宴,黑纱幕离后透出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大概是想起了那一箱子禁书。可那些后人杜撰的东西,远不如这一十八房真实可信。
她语调一转,颇有深意道:“听说其中有一间房,颇为奇异,不仅对女子,男子也可以……”
陆九宴微微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知道?”
他的问题大概是所有人都想问的,夜鸠回视众人,不冷不淡坦言道:“行走江湖,听得多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一点。”
茶商在听了这些说辞后脸色大变,忙命随从收拾行囊准备改道,大家发现把他吓成这个样子,纷纷大笑,还有人恶意开玩笑:“这梵祭山不仅抓女人,还抓男人,公子相貌清秀,说不定也能入得了三当家的眼。”
茶商一听,脸色更白,带上妻子和仆人就往回改道了。
因梵祭山的天险地势,大船过不了山,只能过搭人的小船,而且需要花上十天半月。改走水道,虽然也要绕过梵祭山,但匪寇甚少在水里劫掠。
茶商离开后,桌上的客人们还在欢声交谈。
夜鸠将剑“嘭”地一下放在桌上,引来瞬间一静,她扭过头,语气好奇:“不知这三当家是何许人物?”
大伙见是一位貌美的姑娘开口,都抢着回答。
“姑娘这就不知道了吧,梵祭山总共三个当家人,大当家好女色,二当家贪财,三当家嘛嘿嘿嘿,不好女色好男色。”
“你们是镖局的?”有人道,“那应该没事,你们这种膘肥体壮的,满身肌肉的男人,三当家不喜欢。”
夜鸠又问:“那这个三当家喜欢什么样的?”
“我也是听说啊……听说这个三当家年少时曾爱慕一位状元郎,不过后来状元郎在赴任途中死于非命……状元郎嘛,应该是腹有诗书,温文尔雅的吧。”
夜鸠的目光看向茶铺角落一张孤桌,勾了勾唇,“是这样吗?三当家。”
随她话音同出的,是一枚锋锐的飞镖。
但那孤桌上的男人反应极快,迅速躲了过去,随后转身,轻蔑一笑。
铺子上其他茶客见此情景纷纷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对方就是梵祭山三当家,立马尖叫着抓起自己的包袱四散跑了。
镖师们拔刀将他包围,但还不敢轻易动手。一旦主动动手,便是与梵祭山结上梁子,梵祭山匪众多,大当家又是个睚眦必报的,若是一怒之下举寨全攻,他们毫无胜算。
何况,此人身边无人,似乎是独自前来的,意图不明。
陆九宴从发间白发认出他是昨天晚上的山匪,扯了扯夜鸠的衣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夜鸠点头表示知道了。昨夜翻卷宗时,里面提到过这个三当家的外貌特征,否则她也不会一眼认出此人的身份。
只是,实在可疑。
此人昨夜已经探了车队,今日为何还要尾随。
段山青扫视了一圈他们的人马,不紧不慢问道:“你们队里不会武功的那个人呢?”
陆九宴听他提起自己,倒吸口气,抱臂执剑装高手的动作一僵,故意挺起胸膛壮了壮气势。
吴拂音道:“咱们走镖闯北的,都有武艺傍身,三当家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段山青微微皱眉。
按照他的推论,那人将昨夜之事告发,等镖局查看时发现与他说法相左,定会有所怀疑。吴家镖局一向谨慎,应该会将此人逐出镖队的。既没有逐出,也该在队里。可是他跟了一路并没有看见。
他又查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定在镖师群中那名身形颀长、头戴帷帽、怀中抱剑的黑衣人身上。
那人看起来像个高手,只是现在他无法探听他的气息。
他知道镖队不想主动与他为敌,也不会没头没脑冲上去,来日方长,不管走哪条路,他们都是要路过梵祭山的。
段山青向竹林里退去。
吴拂音道:“叶姑娘,你敢肯定刚刚那个是梵祭山的三当家?”
“不错,清州卷宗上有记载。”夜鸠说完,发现众人诧异地望着她,又补充一句,“要去朗州必经梵祭山,我提前潜入州府查看了梵祭山相关记载。”
吴拂音:“梵祭山三位当家人,我们了解最多的就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听说这个三当家做的是暗地勾当,很少白日露面,我们对他的掌握知之甚少。今日多亏叶姑娘慧眼识破此人身份,看来,梵祭山早已盯上我们,否则怎会知道我们中间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叶公子。他们恐怕已经在前方给我们设下了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