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世代从商,叶公子想必也是巧舌如簧、通晓人情世故之人,怎么……偏生对我这般冷淡,莫非是在怕什么?”
这女子如此直言不讳……难道看不出他这是婉拒?又怕她率直的性子万一被他直接拒绝,便会彻底撕破脸。陆九宴坐直身子,冥思苦想。
“吴小姐,承蒙错爱。”陆九宴道,“其实我此次逃婚出来,一是为活命,二……二便是,叶某有个心上人,此番……”
她问:“是叶姑娘?”
青姝说过,护镖途中不得出现夫妻关系的男女,陆九宴摇头,“她在朗州等我。”
吴拂音有些不信,“你们二人当真没有私情?”
她难道发现了什么?陆九宴不敢赌,一口咬定自己和叶姑娘没关系。
吴拂音沉思少顷,道:“那便是她单单对你有想法了。”盯着前方的背影,又问,“你给了她多少佣金?”
陆九宴:“还……没给,万一我死在半路呢?所以到了朗州,再付钱。”
“还没付钱,她就这般为你?”吴拂音满脸惊讶,指着他腰间的血腰带,“你可知这个宝贝价值千金,她轻易就给了你,必然是有所图谋。”
陆九宴感觉她在离间他们,眉眼微沉,有些不悦,“这东西我后面还给她就是了,如今时局动荡,我家中也剩不了多少银钱和铺子,她一个江湖浪客,看起来也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叶姑娘确实不贪财,但……”
正在这时,后方一支冷箭,从陆九宴身边擦过,钉入了泥泞的路面。
041红帐驭夫郎
后方来袭,身经百战的镖师们拔刀摆阵迎上前去,夜鸠则驱马行到陆九宴身边,示意他留在此处,不要参与,随后便下马而去。
她步伐轻盈稳健,冷锐目光紧紧盯着打成一团的激烈场面,左手缓缓搭于腰间刀柄之上。
她观察了一会儿战势,发现吴家镖师们竟能与楚凤容派来的专业杀手团势均力敌,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能解决的事,就用不着她动手了。毕竟与那帮亡命徒过手,没有必要遮掩迂回,她出手便是杀招,定会被吴家镖师看出端倪。
吴家镖师大概也没想到,这群‘山匪’的武功如此刁钻,刀刀要命,仿佛就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而不是为那一车货物。缠斗久了,镖师们有些体力不支,渐渐落于下风。
这时便看见,名叫‘叶九’的那位姑娘加入了进来,几个回合后,剩余的‘山匪’纷纷死在她的刀下。
陆九宴躲在车后目睹全程,又心惊又感叹。
几名镖师受了伤,随行的镖医给他们做了处理。吴拂音检查对手的尸体,没有任何标记和代表身份的东西,她想起这群人的杀法,心中有了猜测。
她起身,走到夜鸠身边,问:“叶姑娘,这群人便是你们要搭吴家便车的原因吧?”
夜鸠拱手,不置可否:“适才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吴拂音:“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使出如此狠毒、招招要命的刀法,这还只是第一波,难保不会有第二波……”
陆九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脚步一顿,吴拂音看到他,没再说下去。
夜鸠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转须臾,道:“我之前说了,是叶公子的夫人要杀他灭口,这便是她雇佣的杀手。我能理解吴小姐的顾虑,你带领吴家镖局出来,理应顾全大局。若是吴小姐觉得不妥……我们现在就离开。”
“慢着。”吴拂音道,“你赢了擂台,夺下血腰带,也该跟我们一起护完这趟镖。我们吴家人,说到做到。”
陆九宴看了看夜鸠,见她并非真心实意想走,很快明白过来,对吴拂音道:“吴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如你所说,我们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下一波……”
吴拂音道:“叶公子是沧州人士,沧州距离此处最快也有七日的路程,方才打斗没留活口,等你前夫人发现不对,再派人来时,我们已经到t达朗州了。”
陆九宴挑眉,赞叹道:“吴小姐说的在理,那我们便……再继续叨扰了。”
吴拂音点点头,转身往车队前走了。
夜鸠看着她的背影,轻啧一声,忽然拍了拍陆九宴的肩,“郎君果然魅力无边。”
陆九宴却在担心另一件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真山匪的事?”
“不急,此处距离梵祭山尚远。”
陆九宴惊道:“你是说,那是梵祭山的山匪?”
夜鸠点了下头,方才隐藏实力用正派打法跟杀手过招,她手臂上也受了一刀,便没骑马,与陆九宴同坐镖车之上。陆九宴埋怨她受伤了都一声不吭,又马上转身找来随行镖医。
镖师们见她方才气定神闲的样子,都没想到她竟有伤在身,眼神中不禁更多几分敬佩,夸赞她女中豪杰。
她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向陆九宴,撩起他那碍事的帷帽。
陆九宴:“干嘛?”
“怕你闷。”往他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昨夜我返回清州,查了近些年关于梵祭山山匪的卷宗,可以肯定,你看到的就是梵祭山的山匪探子。”
那群山匪可以说是手眼通天。只要出了清州城城门,所有的商队镖队的走向便都被他们知晓,此时,前方的路恐怕已危险重重。
说完这些,她盯着陆九宴,“所以,即便告诉他们也没用,打我们出城起,梵祭山山匪就已经开始铺路设套了。而且……你当吴家镖局是头一回出镖?人家自有蹊径。”
行到一处茶铺,吴拂音喊了声停,分批安排镖师落脚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