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凑过来看:“这暮西城外怎会有这么多流离失所的人?”
由此可见,狄飞章应当不是什么明主。扶寻冬扣了扣自己的笔录,心下有了抉择。
马车一路驶到狄家,明明只是宅院,修得却比大玉和朝东的行宫都要富贵,银屏金屋样。
“这狄家真是大,竟能让我们来得所有舞姬都住进来。”
扶寻冬拉了拉石榴,示意她别说话,早几日回暮西的狄飞章此刻已从府中出来,众人屏气在等他开口。在山里长大使她的嗅觉要比别人好些,她能很清晰地感知到这里有让她不舒服的味道。
狄飞章却没多说什么,眼前都是小辈,他根本没有开口的必要。府中自有人引导众人规整东西,分好住所,交代一切。
扶寻冬正欲和众人前去,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寻冬姑娘。”
她回头,是狄妙芙在喊她。石榴攥着扶寻冬的手用力了些。
狄妙芙一直笑着,她亲热迎上来:“寻冬姑娘,多日不见,我很是挂念你。前些日子在大玉是我不对,还望你海涵。”
诡谲怪诞的地方,狄妙芙和这座宅子都有股说不清的怪味。扶寻冬反手扣好石榴的手,隐隐挡在了众人前面。
轻盈绿腰舞
“寻冬姑娘,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见狄妙芙这副样子,石榴嗅不到任何东西都能感受到毛骨悚然。
扶寻冬淡淡道:“我从未生过狄小姐的气。”
“那就好,那就好。”说吧,狄妙芙如获大赦,逃命一般地逃了。
“小姐,这狄家小姐是疯了吗?”
扶寻冬忍着捂住口鼻的冲动,面不改色轻轻挽着石榴往客房走。
眼前,带她们到住所处的仆从转过身来:“二位舞姬,请。今夜有专为迎诸舞姬的宴请,请按时至场。”
仆从走后,石榴捂着心口:“撞鬼了!撞鬼了。”
扶寻冬藏好自己的笔录,她用极小的声音走到石榴耳边说道:“这里的味道很奇怪,石榴,你记着刚入城时在那布施的人,若是遇到了危险,可向他求助。”
连娘娘的信上说是合庆也来了,但她现在还不知道合庆是否换脸了,还是用了什么别的借口来的。
石榴:“他也是六皇子的人吗?”
扶寻冬微微摇头。
诡异的他乡让人心生寒战,石榴忍不住窝向扶寻冬的怀里,两个姑娘安静地抱了一阵。
前路再难也当是要挺直了脊梁走下去。
今夜宴请,人不多,东西却多。舞姬们自是坐在一起,袁华婉给公西丽雅和石榴指哪个是自己父亲,扶寻冬和丁兰也默默顺着看过去。
“你长得还有点像你爹。”
“那是,”袁华婉对自己爹相当满意。袁华婉她爹旁边还有个位置空着,袁华婉瞧见,也不避讳直接问多俊:“你家一个都不来么?”
多俊抱着胳膊犯困:“来干什么,听这老东西说大话?”
不是暮西的几人默默瞟了一眼狄飞章,想起他刚刚那一大堆话,默默觉得多俊说得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实在是有道理。几轮觥筹交错下来,几乎是人人都有些困倦了。
终于来到重头戏,暮西的舞姬扛着“鱼蓬”登场。
石榴偷偷在桌下翻出一个竹简:“这,这个东西它是,在第十节的第”
“这你都能带竹简进来?”袁华婉看她一眼,“佩服。”
“第十节的第三小”石榴还在找,背后多俊伸出一只手给她指,“在这。这是《鲤鱼闹莲》,别看了,你这写得不对。鲤鱼闹莲是暮西民间的舞,流传于丹江淇河交汇处的寺湾。”
《鲤鱼闹莲》是暮西民间舞蹈的一种形式。是劳动人民在生活实践中受到鲤鱼在莲花池塘里自由游动嬉戏的启示创作的一种民间舞之形。它宣示的祝诅和祈福色彩,凸显着先人尚鬼巫的风习。【1】
“今日有民间舞蹈?”扶寻冬觉得自己下一刻要睡着了,今日怎么会这么困,她强撑着自己又坐直了些。
公西丽雅接道:“也正常,暮西和西域一样,本就是民俗风情浓重的地方。”
“来了暮西看舞,当然要看《狮子》《龙灯》《高跷》《旱船》《竹马》《小车》《跑驴》《肘阁》,《念经舞》等等等,我们可有很多民俗舞。对,你们要机会去外头逛逛,街上有《二鬼摔跤》《张公背张婆》《独杆桥》,《霸王鞭》【2】,此亦必观。表演形式都不同。”袁华婉很是骄傲,“如何,我们暮西和你们都不一样吧。”
“是。”
“嘘,开始了开始了。”
表演者有四:鲤鱼公子一,莲花女二,赶鱼汉一。伴和锣鼓节奏,四人持护由竹子扎成的“鱼蓬”,穿插走场,载歌载舞。【1】
奏乐响,是锣鼓曲。
锣鼓曲的内容雅俗并生,以风土民俗、男婚女聘,农家生活为主要内容,同时也颂扬历史英雄,表现历史故事。还会依据时代变迁,增添新的内容。暮西锣鼓曲折射的是一方水土的人文精神。【1】
众人的目光随着“鱼蓬”转动,民俗舞总能给人扎实别样的观感。来者正沉浸其中时,忽地,四人的手一转,“鱼蓬”从立着变为横着齐齐对着上位,下一刻“鱼蓬”中射出数根尖锐的针头,厅内乱作一团。
“爹!”眼见那针是朝着自己爹去的,袁华婉当即就急了推翻桌子站起来。
太晚了,那针那么快怎么躲得急。
来得及!析问寒反应极快抬手运气将一张桌子直直横着挡过去,飞身抬脚踹翻袁天成和狄飞章,这针是往这二人的方向齐齐射来。二人虽倒地在一起,下一刻却爬向不同方向,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