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在背后。
连玉:“我押一块玉,赌小寒快开窍了。”
“赌这有什么意思,我押把剑他开不了。”
手下来报:“城主,寻不到。”
“舞姬呢?”狄飞章面色不善。
“还在原处。”
“一本笔录都找不到?”
“城主赎罪。但我们查得大玉近日有舞姬频繁出入那处,似是和林七妹关系匪浅。”
“那舞姬叫什么?”
“扶寻冬。城主,还要找小姐吗?”
“找。”扶寻冬,狄飞章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析问寒走过来:“狄叔。”
“嗯,”狄飞章面色好了些,“妙芙失踪我动作大了些,望你替我向析为连娘表示歉意。”
析问寒颔首。
今日他自知自己情绪不对,话少得可怜,眼下要腾出心来陪狄飞章演这场戏只觉得疲倦。但他好赖是他,明知是场戏,还是会讲:“定会无事的。”对人人都妥帖,本就是他习以成性的事。
狄飞章看了他一眼,便无了下文。
这一夜大玉深宫灯光通明,多的是人。
翌日外头传来消息,说是狄妙芙自己跑回了暮西,狄飞章顺理成章地向大玉辞别,他讲得实在冠冕堂皇,他说:“是我惯坏了妙芙,我既是她爹就要回去好好同她讲理。”
这话说得没人知道该回什么,只有西域那使臣磋绿日日跟喝多了一样,磋绿不屑笑他:“娃大了知道要喂奶了。”
更没人好接着磋绿的话讲,好在狄飞章跟转性了一般当时默认了这罪名。他急着要走,走之前还不忘向大玉阐明自己一番向好之心。
他言:“这些年暮西的舞无有太大变数,想来是没有向外开放学习的机会。不若从舞卿局中抽取不同批朝贡来的舞姬随我等一同回暮西,一来好促进不同舞种间的交融学习,二来也让我等再睹实大玉风姿。”
这话讲得让人难以拒绝,刚好又中了连玉析为的打算,这事便顺理成章地成了。
抽选出来的舞姬都要踏上去暮西的路了,扶寻冬还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这世间真疯癫成这般了吗,你知我有鬼,我知你知我有鬼,但我仍然要作怪。还是正大光明地作怪。
真是怪。
海石榴还和扶寻冬一车,她讲:“小姐,此次怕是六皇子无法再和我们同行。六皇子让人带话来,让我们诸事小心,莫忘了他要的东西。”
“好,”她应下。
舞卿局现存舞姬算不得多,舞姬这个行当能做的年限实在算不上长,有些到了年纪转不成做舞卿的多就告老还乡了。所以本次送去暮西“以供瞻仰”的舞姬过半还都是熟人。
队列即将出发,石榴被公西丽雅和丁兰拉走不知要拿什么东西。马车的帘子动了动,扶寻冬还以为是石榴回来了,抬头却见到那张熟悉的平淡的脸,析问寒又易容了。
有段日子没见到他,她却没忘了上次的事。
先开口的却是析问寒:“我不是有意要这样来气你的,这次去暮西若用析问寒的身份会很麻烦,我有要去完成的职责。可能的话,”他很是真诚地看着她,“也请麻烦你替我这个身份保密。”
“好。”她点了点头。
析问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次去暮西的舞姬里,唯有你一人是狄叔点名要的。我母亲有些话想同你说。”
扶寻冬双手接过。
二人间的氛围有些尴尬,析问寒试着想活跃一下这僵住的局面,笑起来:“暮西和大玉朝东的风土人情都不一样,他们的陶器举世无双,若是有喜欢的可去看看呢。”
见他这样,扶寻冬心里更觉得难受,像被小东西扎了一下的难受:“汝不用这样,析公子。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你看起来,很厌烦我。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感到麻烦了?”
扶寻冬隐隐觉得他这心态有点熟悉,但和自己刚出山那会是不一样的。他们毕竟还算不得熟,她只好讲:“未曾。”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好。”见她没有再多和自己说话的念头,析问寒就退了出去。
他走后扶寻冬才敢呼出气来,她感知着自己活着,又感知着自己隐隐在仗着他人好撒着一些极其隐晦的闷闷的情绪。她心知这样不对,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可面对他时又做不到心里毫无波澜。
眼下便只能这样,她躲着,她耗着。还好还有舞这一事能短暂将她从这份情绪里撕扯出来。
她展开连娘娘的信,上书:
寻冬姑娘,展信佳。此番去暮西,汝乃是狄家亲要的舞姬,所以有些话我需同你说。长话短说,其一此番或有险象,不论是汝还是别的舞姬遇险请立刻向我两个儿子求助,他们二人武艺高强,保护你们是应当的。其二,我有一事想劳烦汝,当年我父母遗留下的霓裳绛纱服在暮西不见踪迹,若见请为我持归,定有重谢。以上,望你阅后即焚。
手边没有火折子,扶寻冬只好先将信妥帖收好,藏进里衣。近来天热,藏在里衣看着明显,她只好又拿出来这里塞塞那里塞塞,终究是塞进自己的笔录里大小正好藏得住。
她整着自己的衣服,刚刚塞得有些起边了。
阿爹,这就是你当年做细作的心绪吗。
马车走了半月不到就到了暮西主城,算起来,暮西实则离得大玉最近。暮西虽只是一座城,但周围小城皆俯首于它,且暮西主城甚大,人烟稠密。
扶寻冬掀开一袭帘子,见城外竟几处集聚着衣服老旧的游民,她见析问寒拿了吃食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