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让人送茶。
蒙列恩说,“可是请您原谅我,我实在是不能这样的高兴……”
“你不必这样。马西米兰,你是我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仿佛难以启齿,“我刚才离开一座死神将进去的房子,奔到你这儿来。”
“你是从马尔塞夫先生家里来的吗?”基督山问道。
“不是,是,”蒙列恩双手捧住脑袋,仿佛不能承受这样的重量似的,“我的爱人,她……她就要死了……”
“您有了爱人?”基督山很惊奇的问道,“是谁,是哪家的小姐?”
“是的,她您也认识,她的家庭正在遭受死神的迫害,如今死神已经降临在她的身旁了,我却不能保护她,我是这样的无能和无奈。”
“是?”
“对,伯爵,您也猜测出来我说的是谁了吧?可怜的瓦朗蒂娜,上帝的天使现在正在遭受恶魔的折磨!我恨不得以身代之!我舍命不顾一切地爱她——我疯狂地爱她——我愿意用自己生命的血去替她的一滴眼泪——我爱瓦朗蒂娜-维尔福,就是他们现在正在谋害的那个人!你懂得我的话吗?我爱她,替我去问上帝,我怎样才能挽救她?”
基督山浑身一震,他扭过身,一面泄露自己的情绪,林科却连连追问:“是瓦朗蒂娜维尔福,维尔福检察官的女儿吗?”
“亲爱的朋友,是她,她是上帝给我的天使,可是现在她就要离开我了!”马西米兰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他眼含泪水。
“上帝啊!你爱瓦朗蒂娜!——爱那个该死的家族的女儿!”基督山脸颊抽动着,他没有想到事件会这样发展!蒙列恩突然被基督山的嘶吼吓到了。
时光仿佛有一刻的停滞,一瞬间奇怪的气氛弥漫在书房中。马西米兰抬起头,他痛苦纠结扭曲的神色让两人怔住了。
“医生也不能救回她吗?”基督山问。
“我痛恨这样的结果,可是又不能不回答。那种死决不是一种自然的死亡!”
“是什么?”
“毒、药!魔鬼藏在她的家中!”
“真的吗?”基督山说,轻轻咳嗽了一声,这种咳嗽可以帮助他掩饰自己的神情,或是掩饰他听对方说话时的神情。“你从哪里得知的?”
“是的,我亲爱的伯爵,我听到的。那医生还说,假如再有人这样死掉,他就一定要投诉法律了。”
基督山听话时态度非常镇定,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马西米兰说,“我想要救回我的瓦朗蒂娜!如果她死去了,我也无法独活!”马西米兰的脸上露出一种可怕的痛苦的神情,他抓住基督山的手。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
“我是为了我的爱情,上帝啊!”
基督山和林科对视一眼,“来,来,”伯爵继续说,“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坚强一点,不要失掉希望,因为有我在这儿,我可以为你设法。”
“上帝啊,我知道你一定能拯救我的!”
基督山用双手捧住他头。光明天使或黑暗之神对那个冤仇难解而同时又宽宏大量的头脑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呢?那只有上帝知道了。
“我能够为你做许多事情,我的朋友,”伯爵答道。“去吧,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带着遗憾的。”
马西米兰对他充满信心!“噢,伯爵,你能救回我的天使。”马西米兰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基督山再一次抬头来,“马西米兰,”他说,“回家去吧。我命令你不要乱动,不要采取任何方法,不要让你的脸上流露一丝忧愁。我会把消息给你的。去吧!”
林科把摇摇晃晃的马西米兰送回了他妹妹家。
基督山则离开开始行动起来,他拿出自己的药箱,然后乔装打扮之后就出门了。
马西米兰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他相信基督山的能力,在他心中他几乎无所不能。
可是三天天之后,他等来的却是瓦朗蒂娜死亡的消息,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马西米兰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他神色麻木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撑着最后一股气参加了瓦朗蒂娜的葬礼,葬礼结束之后就昏迷不醒。
维尔福检察官头发全白了,他眼神也麻木毫无生气,巴黎的人们都对他表示了同情。他们都劝他出去,离开他的家,死神也许会放过他,可是他几乎把最后的一丝精神都放到了工作中,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与此同时,在一连串的不幸落在德马塞尔夫伯爵和维尔福检察官的身上,他们的朋友邓格拉斯男爵却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巴黎上流社会的许多人都收到了他的请帖。他的女儿欧仁妮邓格拉司和卡瓦尔康蒂王子的订婚宴。卡瓦尔康蒂子爵最近可是在巴黎社交会上大出风头。套用一句话就是他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巴黎社交界。
订婚宴在周日举行。
在周六早上,基督山带着几张需要兑现的支票去了邓格拉司的银行。他需要一笔五百万的现金,邓格拉司很愉快地兑现了,而且他还给了卡瓦尔康蒂子爵十万的现金。
周日很快就到了。
当晚六点,那大客厅都挤满了香气扑鼻的人群,人们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欲望吸引来的,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
上流社会的宴会等于是名花的汇集,它会吸引轻浮的蝴蝶、饥饿的贪婪的蜜蜂和嗡嗡营营的雄蜂。
大厅的墙壁镀金的嵌线上密密地排着灯火;那些除了夸富以外别无用处的家具大放光彩。欧热妮小姐的穿饰文雅朴素,穿看一件合身的白绸长袍。她唯一的装饰品是一朵半插在她那乌玉般黑的头发里的白玫瑰,并无任何一颗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