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攸一怔,其实他也有几个问题想问她来着。
简直是倒反天罡。
岁宁便问:“你可知义阳的动乱最初因何而起?如今几方势力占着荆州?陆氏的兵马是否也去了义阳?”
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哪家正经女郎会问这些问题?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长兄无关。
他一一作答,岁宁便也将些重要的名姓一一记下,推测着谁曾与陆灵远沾上过关系。
随后,她又拐弯抹角地试探道:“我见二公子对长公子颇为信赖,其间亲密,倒不似别家那些手足兄弟,明面上和和睦睦,私底下却为家业斗得你死我活。”
“哼!”宋攸颇为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与长兄之间,有什麽可猜忌的?”
“若宋氏的家业,将来都落到长公子手里,二公子当真没有一丝怨言?”
少年对此嗤之以鼻:“没什麽本事的人,才会执着于窝里斗。与其同手足争那几分家业,还不如自己向外求。”
岁宁笑意盈盈,虚僞地奉承道:“二公子年纪轻轻,竟这等襟怀高旷,当真可敬可佩。”
一顿夸耀,惹得宋攸一阵羞赧,连来时的目的也忘了。
“还有——”岁宁叮嘱道,“今日我问你的话,不许告诉宋绍君。”
他方才醒过神来,自己被套话了。
“这不行,当初可没说这个条件。”
她施施然开口道:“那就再加一个条件,若是让他知道,你曾去过揽月坊的话……”
“你、你、你竟敢威胁我?”
“哪有?二公子可知,揽月坊子柳女郎君,是陆氏的人?”
话语间,竟陡然多了几分严肃。
“什麽?”宋攸震惊道,“你一闺中女子,怎会知晓这些?”
“多谢二公子今日为我解惑了。”岁宁只笑不答,自然不会同一个不相熟的人解释这般多。
到底还是高估了一个孩子的心性,果然各世家有各自的门面,也有各自的草包。
她又回到花架下,如往常一般挑拣花瓣,与柳莺一道磨制胭脂。
谁能料想此女子竟藏着这麽多心思?长兄莫不是疯了,才会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这是初涉世事的少年第二次栽在女子手中,若宋聿知道了定要骂他不长记性。
宋攸这样胡乱想着,算了,反正长兄也曾栽过,比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色渐暗,院子门口挂起了灯笼,屋内也点了灯。
宋聿近日晚归,连饭食也不曾用,便又埋首在书房。
迎着纸糊的窗牖间透过的微光,岁宁提着食盒停在门前,轻叩了两下门。
只听屋内人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