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听说这位大人要带你回幻月?”
柳姨一脸急匆匆的表情直接冲了进来。
“是,”我有些心虚道:“我……”
“好事儿啊,这是好事儿!”
“……啊?”
柳姨拍着手,一脸喜色:“去了那里,我们郡主的病一定看得好!”
“郡主,定下出发的时辰了吗?”柳姨说:“现在收拾行李还来不来得及呀?需要带什么东西呢?那边的天气是怎么样的啊?你这么怕冷,现在做一床棉被,来不来得及哈?”
一边说,她一边已经风风火火的收拾了起来。
柳姨的身影在房间里忙碌地穿梭着,她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我发现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好像我是要去嫁人一样。
我在旁边很无语,她睡了半天才发觉我一动不动,抬起脸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郡主?”
“我……我以为你不会让我去……”
“怎么会!”柳姨说:“这么天大的好事,我求都求不来的!不瞒你说呀郡主,这段时间我天天往那庙里跑,就想求着那位凌月大人何时愿意将你带回去呢!”
“这东西需要求吗?”我低声嘀咕:“但我不想去,他扯也将我扯过去了。”
“怎么不需要,”柳姨嗔怪的看着我:“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幻月族,你是被沉潭的,难不成还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不成?”
我:“……谢谢您哈,不说我都忘了。”
她拿起一件华丽的衣裳,我一眼就认出这衣服是她亲手为我缝制的,异常华贵:“这件衣裳郡主你穿上一定好看,得带上。”
她又拿起了一对精致的耳环,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还有这对耳环,与郡主的气质正相配。”
……
她看上去真的很快乐,很喜悦,但是却快乐的有些过了头了。
她手底下忙乱着,但是我发现她已经将同一件衣服装进去拿出来三回了。我突然发觉似乎有光在她脸上反射了一下,看上去晶莹剔透。
“啊呀,”她慌忙去擦脸上的泪渍,强颜欢笑道:“这一时间太高兴了,竟然……”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伸手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对我的拥抱感到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但很快,她也放松下来,将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安慰。
“郡主……”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我知道你这一去,我们可能就再也无法相见了。尽管我明白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是为了拯救你的生命,但你毕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一生之中,除了王爷之外,唯一剩下的便是你了……”
“你要开心些啊,”我无奈地叹息道:“之前我确实险些被沉潭,但现在我的舅舅在幻月族中的地位想必已经有所提升,保护我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我的母亲曾是他们族的圣女,你又何必如此担忧呢?”
“你若是舍不得我,凌月也说过了,离幻月族的谷里不远的地方曾经有一处房子,那是他曾经住过的,很安全,”我说:“你若是愿意便住在那里,虽然你不能入谷,但我相信,凌月会让我们见面的。”
柳姨闻言惊喜的抬起头,说:“真的?我可以住在哪里?那我就可以陪着你了吗?郡主?”
我知道她是真心想陪着我的,但是我昨夜思考了很久,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
比起陪着我去一片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比起一个人生活在一处从来没有生活过的房子里,我知道她更加喜欢的应该是屏山,相比于很早就被收回的王府,屏山才是占据了她半辈子大半光阴的地方,她在那里有朋友,有房子,也有我们的地,更有那不足二十户人家的爱戴。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啊,柳姨。”
柳姨一怔,说:“自己的生活?”
我说:“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家吗?”
“什么?”
“屏山,你忘了吗,那是给我的封地,那也是你的家呀。”
柳姨愣住了。
“郡主,”她开了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茫然:“王爷曾经说过,要我一生一世都陪着你的……”
“你将我抚养的这么大,就算是王爷的嘱托,你也完全对得起了,”我说:“我希望你真的拥有自己的生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将全部的时间都放在我的身上,你先是柳如烟,最后才是我的柳姨啊。”
这句话说完后,柳姨沉默了,她的眼睛微微湿润了起来。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但我也希望你能够为自己而活。你有自己的追求,你曾经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啊,我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可以照顾好自己,柳姨,我想问你,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屏山……是郡主的封地。”
“对,也是我们的家。”
“我想要回去的,”
她轻声说:“我是想要带着郡主你一起回去的。”
“皇上派去屏山的人已经被重阳拦住了,而且有重阳在,那里会很安全,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说:“柳姨,如果你想要回去,那么这也是我希望的。”
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此而疏远,反而会更加深厚。
“你如果想见我,你就去那个地方,”我微微笑了起来:“凌月会有办法的。”
柳姨垂下头,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
“屏山是我们的家,我没有把它当做你的责任,”我说:“你若是想同我走,当然也可以,不必觉得有任何的负担。”
“那屏山怎么办?”柳姨犹豫着问道。
“有重阳在,屏山会很好的,”我笑着说:“不必考虑这些,柳姨,我希望你做出的决定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是跟我离开还是回到屏山,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