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快马加鞭赶到博襄时,宋镜的大军已经占领博襄了,博襄城郡全部戒严,百纷纷闭门不出。
因为原来镇守博襄的是李家人,后来李家的二爷李茂死后这里便是依附李家的武将镇守,宋镜占据这里倒是真的动了真格,斩杀了几个大将才占据了主权。
他刚到城外时,来接他的是宋镜的军师叶溪。
宋岐听说过叶溪,宋镜与叶溪相遇的原因以及叶溪的身世他全都知道。
因此两人一见,他率先言道:“久闻叶先生大名。”
叶溪也心知肚明宋岐的情况,微微一笑拱手道:“太子殿下安。”
叶溪的侍从上前帮宋岐牵马,宋岐从马上下来,叶溪却没有引他入城的意思,反而将他引到了临时搭建的木亭里,亭子四面垂纱,里面已经摆放了点心和茶。
叶溪用余光去看宋岐的表情,年轻的太子殿下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宋镜不让他入城,反而十分新鲜的看着这野地里冒出来的亭子。
倒是跟着宋岐过来的官员,一个鸿胪寺的钱垚,一个礼部尚书吴大人,钱垚默不作声,吴大人眉头紧皱,不悦道:“太子殿下是过来谈和的,又是宋镜的胞弟,你便在此等简陋之地招待殿下?”
宋岐没有出言阻止吴大人,叶溪十分礼貌地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那按照吴大人的意思呢?”
“自然该列队迎接,鸾轿开路。”
叶溪闻言哈哈大笑,他没有对着宋岐,而是向着吴大人走了半步,笑得吴大人面带怒色,“你笑什么?”
叶溪收了收笑意,面带讥诮,“笑你说的话,看来吴大人一点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开口便称呼我主名讳,宋怀永甚至说废去我住爵位,贬谪为庶民,吴大人,你们可是代表皇帝来的,他这是谈和的态度吗?叶某在这里招待你们已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否则,你以为你们能活着走到博襄郡城门下?”
“狂妄!”
吴大人气得面色铁青,他一个朝廷二品大员,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军师面前被如此奚落自然恼怒,正要开口斥责叶溪几句,宋岐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吴大人,你多言了。”
这话不重,语气也散漫淡漠,但是却像是上位者看不懂事的下属,宛如一巴掌扇在吴大人脸上。
叶溪也不在意吴大人什么脸色,对宋岐恭敬道:“殿下请坐。”
两人在茶亭里坐下,钱垚和吴大人坐在了宋岐之后,亭子内燃了炭火十分温暖,宋岐笑了笑道:“军师很是周到。”
叶溪总算明白了为何宋镜说自己不了解宋岐,明明他们自小一起长大。
宋岐掩藏得太深了,无论是言语里还是眼神中,根本看不出喜怒。
他这样客气,叶溪也只得连连谦虚,又道:“听殿下说,博襄与她和太子您而言,是十分特殊的一个地方。”
宋岐笑了笑,拿了桌上的茶来吃,吃了茶才道:“原来皇姐还会与军师说这些。”
“是啊。”叶溪像是一点不在意他说什么,“殿下前几日去祭拜了一座陵墓,叶某陪着她到了山脚下,她一个人上去的,我听跟在公主身边的邱锦说,那是罗夫人的陵寝。”
宋岐唇边的笑容僵了僵,神色严肃道:“是,我们的母亲葬在这里。”
叶溪并没有别的意思,他知道宋镜对自己的母亲感情深厚,他只是想看看宋岐对自己母亲的态度,见宋岐神色严肃,解释道:“叶某只是向太子殿下说说殿下这几日的事情,太子殿下既然来了,殿下命我带您去罗夫人墓上看看,这么多年了,罗夫人恐怕也想念您了,您觉得呢?”
宋岐似乎陷入了沉思,沉默了片刻才道:“皇姐连亲自带我过去都不愿意了吗?”
叶溪饮了口茶,眼神中带着一点薄凉,“太子殿下,您是代表皇帝过来的,叶某坦白相告,殿下不会退兵,您与我主早已分道扬镳,姐弟情断,太子殿下辛苦来一趟,便看看罗夫人再走吧。”
坐在宋岐背后的吴大人再次忍不住开口道:“放肆!血浓于水,宋镜难不成要做天下人唾骂之人?你区区一个谋士,如何代你主子说话,叫她来见太子,陛下心慈,派我等和谈,你别给脸不要,固执到底,否则大襄将士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你们性命不保,宋镜也无地自容!”
一旁的钱垚也忍不住劝道:“叶先生,太子殿下与公主毕竟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公主往日爱护太子殿下的事情历历在目,时间不过四年而已,太子殿下也未必不担心自己的亲姐姐,既是和谈,两边都可以说话,劳烦先生请公主来相见啊。”
叶溪神色讥诮,似乎一点不生气吴大人的辱骂,他微微勾了勾唇看着吴大人道:“吴大人,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没有。”
“逆贼自贱!”
吴大人从坐上豁然起身,几乎指着叶溪骂道:“你不过一个卑贱逆贼,效忠于宋镜这么久,说不好便是你蛊惑她逆反的!”
他话刚落音,围在亭子两边的侍从猛地抽出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跟着他们来的十几个侍从纷纷拔剑。
叶溪笑而不语,宋岐压了压掌心道:“收起兵器。”
雍都来的侍从全都面面相觑,只得犹犹豫豫的将剑插回了鞘中。
吴大人脖子上架了剑,剑锋几乎挨住他的皮肉,他吓得一声冷汗,一动不敢动地道:“太子殿下。。。。。。这。。。臣都是为了殿下。。。”
宋岐没有接这句话,叶溪扬了扬手,“把吴大人请走片刻,太子殿下不必担忧,只是他过于聒噪,等太子殿下返程时,叶某便将吴大人分毫不伤的还回来。”
两个侍卫架起吴大人就走,命挂在别人手上,吓得他又踢又打,直接被侍从捂嘴架了下去。
宋岐却像是一点不在意他,看着叶溪道:“我要去祭拜母亲的陵墓,烦请先生帮我告诉皇姐,我在那等她,她不来,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