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酒来寻李永宁。
“阿姊今日不是要同袁将军一起狩猎吗,怎得来行宫找我了?”
李永宁给卫酒添了盏饮子,置了盘糕点,二人围着案几,瞧着院里含苞欲放的花卉。
卫酒眸子一暗,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宁宁,凉州战事未平,幽州战事又起,陛下拜我大父为幽州太守,不日我全家便要启程。”
李永宁皱眉,有些不可置信。“怎会如此之快?全家都去吗?”
卫酒点点头,覆上李永宁的手,安慰道:“你无需担心,我大父毕竟上了年岁,膝下只有我阿父一子,我阿父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请缨同我大父一同前往幽州,如此,我们一家便要同去。最近外面属实不太平,派我大父去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你放心,幽州战事不过小打小闹,我跟着大父、阿父守了这么些年边关,这点小风浪收拾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一两载,我便可回京寻你。”
李永宁点点头,心头思绪万千。她好不容易才在洛都有了个说得上话的人,短暂相遇后便要离别。
“沁阳阿姊,你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切莫再如上次那样,练骑射把手都磨得没几块好皮,耍兵刃时也要注意着些,断不能一耍起来就忘了时辰,连饭都不吃。”
卫酒点了点李永宁的脑门,戏谑道:“还未及笄,怎得就如同老妇般喋喋不休?将来谁娶了你,肯定要被
你的唠叨给烦死。”
李永宁没好气地瞪了卫酒一眼,道:“还不是你,上次你身边的奴婢来给你告假,把你说得好像得了重伤。”
卫酒啃了口糕点,干笑两声,“那不是得瞒过班主傅吗?她布置的课业,我看了就头疼,还耽误我时间去校场,我便只能出此下策。”
卫酒跷起二郎腿,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和,袁儒宸,如何了?”
“还能如何?我没想好。我原先确有借他之势远离洛都的想法,若是真的那样做了,于我与他都会是祸事。”
卫酒叹了口气,道:“宁宁,若不试试,你如何知道自己会不喜欢袁儒宸?红尘男女,皆须相处过后,才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你也要给袁儒宸这个机会,若是真的无感,再拒绝也不迟啊,总要给他,也给自己个机会才好嘛。”
李永宁愣住。她的脑海里回忆起那日,袁儒宸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问她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他一下时的神情。
那样的坚定,却又带着些许慌乱。
卫酒走后,李永宁一个人在原处坐了许久。
袁儒宸的话,卫酒的话,在她耳边交替响起。或许卫酒说得对,她只同袁儒宸见过数面,不甚了解他的为人,又如何知晓自己是否心悦于他?
序数初夏,晚上的温度要比白日里冷上许多,李永宁打了个寒颤,把她从沉思中引了出来。
罢了,且行且看吧。
翌日,便是田猎的最后
一日。
李宏要举办最盛大的一场比赛。一旁的狗监牵着两只李宏的猎狗,还有一只黑羽的猎鹰立侍左右。贼人一事后,李宏身边的执金吾又多了两倍还不止,将他紧紧围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在席位中,李永宁一眼便瞧见了一身鲜红色窄袖短襦的袁儒宸,他墨发高束,头戴鹖冠,白色的腰带系住他劲瘦的腰,短裾刚好到膝,露出下面的玄色靴子。
他一手牵马,一手执弓。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许多世家贵女的视线都被他吸引。
“那便是汝南袁氏的小将军,刚刚及冠便已军功傍身,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吗?长得还如此俊俏,罢了罢了,这种儿郎啊,放到洛都也是香饽饽,你我是轮不上的。”
李永宁坐在前排,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和少女怀春的声音,一时无言以对。
有了上次被劫的经验,卫酒本打算来陪李永宁,却被她劝了回去,这是最后一场田猎,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呢,李永宁不想让卫酒留遗憾,好说歹说,保证加发誓自己不会乱跑,才让卫酒勉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