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醺醺躺在貴妃榻上,一張本該俊秀的臉被常年的聲色犬馬荼毒得虛弱頹喪,身子被掏空了,再好的五官也得廢,楚驚瀾的五官或許原本能看出一點楚天實的影子,如今卻完全不像了。
蕭墨被這滿院子的酒臭熏得皺眉。
楚天實懷裡摟著一個舞女,院門打開時他毫無反應,直到身邊倒酒的侍從愣愣道:「主子,好像是夫人……」
楚天實這才轉過臉來,醉意朦朧,話都說不清楚:「夫、夫人,哪個夫人?」
侍從結結巴巴:「呃,夫人吶。」
蕭墨站在旁邊,握緊了拳,宛玉卻在這時候笑了一聲,她款步盈盈走上前。
「楚郎,是我啊。」
她聲如黃鸝鳥,一句楚郎叫得楚天實愣了愣,忽而不知今夕何夕。
他終於瞪大眼朝來人看去,被酒迷住的眼好半天沒看清,只覺得一道粉色倩影,煞是窈窕,待他好不容易看清宛玉的臉,渾濁的腦子裡閃過為數不多的一絲清醒。
「是、是你……」
楚天實之所以想娶宛玉,自然是因為她貌美,成親後哪怕在外面拈花惹草,也捨不得休了這位貌美的夫人,回家還肯哄騙她,直到宛玉瘋了,他可沒耐心陪一個瘋子,這才徹底冷落。
今日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溫柔可人的宛玉。
楚天實腦子裡全是酒水,清醒程度有限,許久不見,宛玉的容顏還是會讓他痴迷,他沒忍住伸出手去:「美、真是美啊,你病好了?」
宛玉一步步走近他,溫柔道:「好了。」
「好了就好,來,快讓我抱抱!」
他一把摟過宛玉的腰,原本在她懷中的舞女故意嬌嗔,但剛一哼聲,卻對上了宛玉看她的眼神。
冷漠、宛如俯視一隻螻蟻。
舞女猛地一激靈,立刻退開,低著頭不敢再撒嬌。
楚天實卻看不見,他只管美人在懷,醉得搖頭晃腦:「不瘋就好,嗯,我們以後一家三口,好好,嗝,過日子!」
蕭墨漆黑的眸子再度變紅,聽聽,說的是人話嗎,楚驚瀾成了廢人,他這個當爹的沒有關心一點,只顧自己尋歡作樂,現在卻來說家人過日子?
宛玉在他懷裡,一手按在他心口上,一手理了理楚天實散亂的頭髮,溫聲說:「不了,孩子大了,讓他自己去過,我帶你走就行。」
「好,好,就我倆——呃啊!」
誰也沒料到,宛玉那隻潔白的柔夷上一秒纏綿似水,下一秒驟然按入楚天實胸口,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穿透他胸腔,楚天實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喉嚨眼便被反上來的血淹沒,只能嗬嗬抽氣。
溫柔鄉里血色飛濺,鮮活的紅染上了舞女裙擺,舞女回過神,尖叫撕破天。
「殺人了啊——!!」
楚天實雙目圓睜,他沒有任何防備,不催動靈力的時候,身體不過肉體凡胎,哪有什麼防禦力,他費力想去抓宛玉的手,宛玉卻一把將他心臟掏出,將他的驅殼隨手推開,任他從貴妃榻上滾下去,看也不看一眼。
侍衛們為了不打擾楚天實玩樂,都在不遠處,此刻紛紛拔劍衝過來,都是些築基期的實力,宛玉一手捏著心臟,反手奪劍,面無表情將三個侍衛斃命。
血水在她身邊蔓延,侍從和舞女逃跑,宛玉不管,放他們走,她一手拎著劍,一手將心臟托到自己眼皮底下。
粉色的姑娘神情無辜,周邊儘是死屍,畫面詭異可怕,卻又帶著荒誕的美感。
宛玉對著心臟,桃花般的面孔上是點點哀愁:「楚郎,我曾真心想跟你舉案齊眉,相濡以沫,可你偏要負我,我倆誰也別做驚瀾的絆腳石,我帶你走,你下地獄,我去往生,下輩子不要再見了。」
宛玉說完,白皙的手指驟然收緊,捏碎了楚天實的心臟。
地上的楚天實早在宛玉說完話以前就斷了氣,楚家祠堂的魂燈一滅,不用等逃出去的侍從匯報,楚家長老們立刻知道了。
元嬰中期的大長老威壓神識瞬間覆蓋整個楚家,待看清發生什麼,震怒不已:「毒婦爾敢——!」
宛玉任憑心臟碎塊從手裡滑落,淡然看著眨眼間便出現在她面前的三個長老,一個元嬰中期,兩個元嬰初期,她誰也打不過,卻從容不迫笑笑。
「敢不敢的,我都已經殺了,我若為毒婦,你們便是小人,誰也不比誰高貴。」
今日沒有喝藥,宛玉神智已經撐不住,岌岌可危,她眼中瘋勁漫上來,竟然主動提劍,直接朝大長老攻去!
二長老立刻提劍攔住她,大長老順勢一掌朝宛玉天靈蓋拍出,要置她於死地。
但他這一掌並沒有落到宛玉身上,因為蕭墨飛身擋在宛玉身前,毫不猶豫推出一掌,與大長老相撞。
系統驚呼:「宿主!」
這一掌運起了十成十的靈力,若蕭墨是個元嬰初期的修士,大約還能堅持上幾息,但他是個被世界法則死死限制的心魔,不過阻擋大長老一瞬,他便倒飛出去,摔在地上。
有那麼一刻,蕭墨差點以為自己死了。
好疼……
蕭墨眼前陣陣發黑,疼得抽搐,感覺骨頭靈魂都被切成了片,他整個人好像都碎了一地,從未有過的恐怖痛楚淹沒了他,生不如死。
這不是大長老的本事,而是法則對蕭墨的懲罰,他出手越是用力,反噬越是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