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见状借搀扶拉了他一把,“打扰陆总雅兴了,实在是太久没见到陆总了,赶来拜会。”
“打扰?哦,烛光、鲜花,陆总这是在陪美人啊,这位是……秦柯?不对,是……”
“是我家小辈,你有事吗?”
陆廷之的语气严厉起来,来人终于吓醒了,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得罪人,“小、小辈……好像是有点像,我们就,就打个招呼,打扰了,那我们回去了……”说着就踉踉跄跄地被人拉走了。
江齐原本是有些尴尬,听到陆廷之把自己模糊地说成小辈时,竟然还是松了口气,不由得有些嘲笑自己的又当又立。
“你看着我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被你一说是小辈就有人说我俩也像,挺奇怪的。”虽然那人是个醉鬼。
“秦柯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收尾,还没到需要解释的时候。”虽然这样一来猜到的人也差不多了。
哦,原来是为了旧情人。
果然如某人所说,挺喜欢扮演深情。
大概是跟主人打了招呼,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人再上来过。
晚饭过后,江齐原本以为还有后续,但张助理却单独将他送回了住处,仿佛今天就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齐依然在秦柯那工作,难得被陆廷之召见,却也只是吃顿饭,见见世面,至于想象中的某件事倒是从来没发生,以至于江齐猜想难道自己的位置被放在了小辈上?
秦柯的拍戏进度也到了一定阶段,江齐也有了两天的休假。
江齐先去疗养院看了他妈。
天气转凉,下过几场雨后久违地放了晴,他扶着女人去了花园躺椅坐着。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落在草坪上,叽叽喳喳的,不管人间悲喜。
“我的钥匙呢?”突然,他妈站起来摸着四周口袋,“我们刚刚关门房门钥匙没拿,不行,那个贱人又要偷我东西了,我得回去……”说着便要走。
病人初期会出现近期记忆遗忘,远期回忆反而更加清晰的症状,还要多注意她的情绪问题,可能会得更加固执,作为家人要多有耐心。
江齐想起医生当初的嘱托,摸出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地给她,“妈,妈,钥匙在呢,刚刚出门你还吩咐我放好,你放心不会有人进去的。”
“哦,在啊……你看我这记性,跟以前不能比了。”但仿佛又是在证明自己的记忆力,女人继续开口说道,“以前你爸爸啊,是个惯会丢三落四的,总要我帮他记着东西,有一次他上班……”
最近的几次见面,他妈难得心平气和,他便任由她说了下去,旁边走廊就有便利饮水机,江齐倒了杯水给她。
“但是,那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他竟然想离开,他凭什么!”女人突然激动起来。
“妈,我最近换了个工作,是给一个大明星……”江齐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那个贱人凭什么!就那么一次面,他们后来就见了那么一次面!”
女人对儿子的近况并不关心,只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中,激动间手中的热水又一次倾倒在江齐身上。
幸好倒的是温水,只是江齐此时唯一的念头。
没多久他妈就执意要回房,江齐将她送了回去,临走前,女人躺在床上突然问道,“齐齐,你衣服怎么湿了?”
“没事。”
就像当初江阳死后,他尽力做了一切,变得更乖,更能干,更“热爱”学习,却不再能得到她及时的夸奖与欣慰。
更不能缓解她的一丝愤怒与悲伤。
她似乎依然在意他,又似乎不再看得见他。
他记得的。
那天,他们吃完晚饭。
“齐齐,你去帮爸爸去买个东西行不行?”男人递给了他五块钱。
“好!”他一向是个乖孩子,自然应允,然而等他走到楼下才想起来那东西涨价了,要六块才行,于是只能又爬楼折返。
门还留了条缝,江齐却没有进去。
因为他听到了他爸说——
“我们离婚吧。”
他妈却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收拾着手中的碗筷,许久后碗才被放下,发出了“咚”的一声。
“为什么?“声音在沉默的空气中仍算平静,“因为他吗,但他已经走了。”
“不,不全是因为他。”
男人低着头,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一对夫妻,我原本也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过下去,但是,我最近还是觉得,不行的,这样下去太耽误你自己了,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有家庭,有江齐,就算,就算没那么爱,但很多家庭不都这样一辈子过去了吗?”女人的声调逐渐提高,这些日子以来不良的预感终于变成现实。
“我对不起你。我只是觉得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如果没有我和江齐,你说不定可以有自己更好的生活。”
“别拿这套话堵我,所以说,你还是怪我当初威胁你结婚?”一声哼笑。
“不,我很感谢你。如果当时不是你提出……我也不能像今天这样,拥有一个正常家庭……”后面的话男人没有说出,有些事也许早已尘封在往事烟尘中。
女人镇静了下,哼了一声,“那就算离婚,你又能如何?”
“如果你能同意离婚的话,我还是想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