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兰刚想呵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屋开了匣子,抓了十个铜钱出来,一把塞到赵婶子手里:“在屋里闷的慌,我也不往外走,就在这路上消消食,婶子做活也能看到我,还请行个方便。”
那赵婶子没料到林依兰突然大方起来,满脸惊喜,半推半就的接了过去,说话也客气不少:“那姨娘别走远了,右边这一片房屋都是我们住的,左边是杏花村,不归沈府管,姨娘只不要过前面那小屋就行了,那是杏花村和咱们这儿的分界线。”
林依兰朝前方望去,小屋离这儿大约六七百米,看起来比她住的还破些。
“那里面可住了人?”
“那里面住了杏花村的郑婆子和她孙女,郑婆子儿子死了,自己也瘫在了床上,房子田地都卖了治病,到现在也没治好,没了钱,只能搬到这没人要的茅草屋过活。”
她让赵婶子继续去地里做活,只在这周围转转。
林依兰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待了几年,后来老爹在外打出了名声,当了医院的中医之后才把她们接到了市里,再后来便是老爹单独开了中医馆。
十几年没回过农村,现在闻着这泥土的芬芳,嫩草的清新,看着远处那忙忙碌碌的村民,林依兰忽然觉得,一直过这样的田园生活也不错。若人是自由的,那就完美了。
到这地方以来,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乡间依然是泥土小路,只是常被人走,踩的地上硬了些,因为昨日下了小雨,所以地上依然有些泥泞。
视线往前蔓延过去,一个小不点正在这泥泞的小路上快移动,像一个瘪掉的小皮球,林依兰仔细一瞅,竟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瘦弱的很,跑的跌跌撞撞的,小路并不大,林依兰正打算侧身让过,没想到那小女孩儿见到她一脸宛若新生的样子,直直跪倒在林依兰脚下。
林依兰下意识的想去拉她,岂料小女孩倔强的跪地不起,双手抓住她的裙边哭泣道:“求娘子救救我奶奶,秋燕一定做牛做马,一生报答娘子。”
林依兰有些吃惊:“你认得我?”
小女孩儿答道:“听村中人说过,南边庄头来了个大户人家的娘子。”说完这句又开始乞求:“娘子,我奶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吧。”
林依兰一头雾水,深知来到这里万不能行差一步,千万不可随意管闲事。
但看着小女孩儿哭成这样,还是有些不忍心,便缓了语气:“你要我帮你,总得说个始末出来。生了什么事?为何觉得找我有用?”
小女孩儿跪直了身子,抽抽噎噎的讲了出来:“我叫王秋燕,双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年迈重病的奶奶,前几天赤脚大夫来看奶,说奶,说奶快不行了,让我准备后事。听邻居王三婶儿说,或许去找个城里的郎中,可以试试能不能多活几天,可家中的田地早已卖光,我便想着,娘子从大地方来,可能是有钱的,所以想求娘子借我点钱,娘子放心,我一定还,一定好好报答你。”
原来是这样,林依兰心中了然,可在她的印象里,这里算是很偏的,外面的大夫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久。
林依兰看向秋燕:“带我去见见你奶奶可好?”
王秋燕以为林依兰是想确定自己说的真实性,忙点了点头,起身在前面带路。
林依兰现她正带着自己朝来时的路走,正疑惑时,王秋燕便停在了一茅草屋前。
林依兰这才现,这便是之前赵婶子说的,瘫在床上的郑婆子家,想必这王秋燕就是她的小孙女了。
不是瘫痪吗?怎的突然严重到要去世了?
林依兰还没想个明白,王秋燕已经推开小屋的门。
屋子陈设非常简单,靠墙一张木架床,旁边一张桌子,一个搭起的小灶,全部堆在这屋里,小小的屋子显得有些杂乱。
林依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到近前。床上躺着一个老婆婆,干瘦如柴,嘴角歪斜,身体不自然的抽搐。
小秋燕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林依兰思考片刻,对小秋燕道:“你这去请郎中,一来一回不知需要多久,若是信我,不如让我看看可好?”
小秋燕一时愣住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忙道:“我听娘子安排。”
林依兰打小秋燕去烧水,她则仔细观察老人。
老人似乎很想说话,却只能口齿不清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蛐,蛐鸭……”
林依兰猜测是在叫小秋燕的名字,连忙道:“婆婆切勿开口说话,秋燕懂事的很,正为你烧水呢。”
说罢靠着床边坐了下来,开始把脉。
大约半刻钟后,林依兰心中有数。
这郑婆子说是瘫在床上,根本则是中风。若是林依兰以前,必要行针灸之法,只是如今条件有限,连开个药方都无笔纸。
林依兰叫来小秋燕道:“我出不得村,你这又无纸笔,可要记住,去镇上抓麻黄、桂心、甘草各二两,生姜五两,人参、川芎、白术、附子、防己、芍药、黄芩各一两,防风一两半……”
小秋燕听的一愣一愣,突然大哭:“娘、娘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也记不住……”
小秋燕还是个小孩,又没读过书,确实不明白林依兰在说什么,若是传错了话,抓错了药可就糟了,她思考片刻,忽而想起:“你不是说村中有赤脚大夫吗?要不将话传给他,让他代跑一趟,如何?”
小秋燕想了想,李爷爷虽说过这病看不好,但他心地善良,一定会帮自己,于是抬脚跑了出去。
林依兰将水放凉,回到自己房间,抓了一把铜钱,想了想,又拿上一块银角子。
等她再到郑婆子房间时,突然现床前多了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