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麟书又问:“究竟生了什么?我是他爹,你跟我还躲躲藏藏?”
江氏喃喃道:“或许,我不该给他提这门亲,逼得孩子,都不打算要我这个娘了。”“这,此话从何说起?”
江氏脱口道:“熊家。”
曾麟书说:“是他不满意这门亲吗?那熊家书香门第,名声也好,人家闺女知书达理,模样也清秀,他还想挑个什么样的?”
江氏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哪来的不满意。”曾麟书迷茫道,“那我就不懂了。”
江氏说:“你儿子心里有人了。”“他不天天在二喜的山寨,哪来的什么人?”
江氏不耐烦道:“你回屋睡吧,我不会和你讲这些。”
“你不说,明天我就将他们三个叫回家。”
江氏说:“人能叫得回,心你能叫得回来?这个事你最好不知道,我让他自己处理了。结果如何,但看他造化了。”
“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任凭你处置好了,可你也不能不睡觉啊?”
江氏说:“我躺床上也是妨碍到你。我想一个人静静。”
曾麟书道:“静一会就行了啊,别静一晚上。”
已经睡下的赵奶奶,像是被什么响声惊醒。她下床掌上了灯,透着窗子看到织机房的灯亮着。儿媳秀娟被婆婆惊醒:“娘,怎么起来了,您掌灯做什么。”
“你听,大半夜的,夫人怎么一个人到织房织布去了?”
秀娟起来走到窗口,顺眼望去,唉声道:“夫人有心事。”
赵奶奶看着儿媳的脸:“那,你赶紧过去问问吧。”
秀娟眨巴着惺忪的眼:“白天问过,夫人不说。”
赵奶奶唉地一声:“整个家全靠她支应呢,这不是作病嘛!”
秀娟说:“今天九少爷回来,娘俩谈过话后,夫人便闷闷不乐,少奶奶和我都问过,夫人都不肯说。”
赵奶奶疑惑着:“是不是遇上难事了?”
“说不好。把灯熄了您睡吧,我过去看看。”秀娟抓件衣服披上出了屋。
夫人坐在织机旁,闷着头、咔嚓咔嚓地织着布,秀娟走进门里沉思片刻,二话没说,走到纺车前坐下纺起线来。
夫人扭头看了眼秀娟,秀娟只顾埋头纺线。夫人叫了声:“他婶子。。。”秀娟头也没抬的,“我陪夫人。”
这一夜,江氏和秀娟都没睡觉,二人一个纺棉一个织布,一直熬到天亮。
一大早,国藩便开始搬家。国藩拎着包东西走进门房:“大爷,这是些辣酱和茶叶,还有点吃的,给您老留下。”
门房颤抖着嗓音:“涤生,你这就要走?”
国藩点了下头:“嗯,行李都装上车了。”
门房大爷看着国藩,伤感地说不出话来:“唉!”国藩忙说,“大爷,我会常来看您的。”
门房哽咽地点点头:“唉,你终于熬出头了,好好干吧……大爷有空了也去看你。”
国藩像别离亲人似的拿出张纸条:“大爷,这是我的地址,果子巷万顺客店,您老想我了,或有什么事,就到这里找我。”
门房接过纸条,抹了把老泪:“大爷送你。”大爷和国藩来到大门外,“大爷,您老保重!我走了。”
国藩上了马车向大爷挥了挥手:“回吧大爷!我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大爷挥着手,泪眼模糊地目送马车远去……
国藩乘车来到‘万顺客店’,他将行李卸下,望着门楣上的招牌看了良久,这时,一个身背小木箱的年轻人,正从一旁走来。他见国藩身边摆了很多行李,便主动搭话道:“您是新住店的吧?”
国藩回头道:“哈,是的。”
那人说:“我是这里的常客,来吧,我帮你拎行李过去。”
国藩连连道谢:“真是不好意思。”
“不必客气,都是出门在外。”那年轻人,拎起行李和国藩走入店内。
这是个典型的明清式建筑,由三进四合院组成,看上去非常平民化,二人拎着行李走进过门二进院,国藩对那人道:“啊,这里便是。”
国藩将房门打开,二人进屋。国藩感激地对年轻人道:“真是太谢谢您了,我初来乍到,便就遇上您这么热心的人。”
那人莞尔一笑:“听您口音是湖南的吧?”
“是的,我湖南湘乡的。”
那人道:“哇,近老乡啊!我湘潭的。”
国藩激动道:“啊,真是太好了!你住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