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玲珑彻底吓呆了,不知是为鼻尖上的冰冷触感,还是让长剑上反射出的冰冷寒芒吓住,她愣了半晌,才猛地一下双手捂脸,瘫坐在地上尖叫。
陶忌一身血染的战袍,他战袍振臂一掀,举着铁剑从位上坐起,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却充耳未闻,依旧将剑尖向郑玲珑划去。
余下人质,看着郑玲珑到遭遇,再见陶忌举着剑似要再逼近郑玲珑,众人吓得再也不敢向曹劲呼救,都泄气地跪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曹虎人虽小,却已经懂生与死了,无论郑玲珑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对他如何不好,如何的反常,在他的心中,郑玲珑还是他的母亲,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眼见陶忌已经将剑从地上举起,似要刺向母亲,大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顿时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起来,挡在郑玲珑跟前,怒目而视,“坏人!不许你伤害我母亲!”
稚嫩的童音落下,陶忌目光下移,剑指曹虎。
“陶忌!你做什么!”甄柔看得惊心,一声厉喝脱口而出。
最后(八)
陶忌闻声动作一滞,铁剑从曹虎跟前移开。
甄柔看得大松了一口气。
郑玲珑透过指缝间看得也松了一口气,余光又瞥了一眼曹劲,她立马一把抱过挡在身前的曹虎,紧紧拥着,哭得梨花带雨,害怕又无助极了,“小虎,你吓坏母亲了……”
陶忌手持铁剑,剑尖朝下,缓缓转身,随之眼睛一眯,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甄柔。
视线霸道强烈,让人难以忽视,却同样存在感太过强烈,也让人深感不舒服,有一种被冒犯之感。
甄柔不由皱了皱眉。
曹劲黑眸一沉,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甄柔前面,道:“陶忌,你已经败了。”
视线被阻挡,看不到甄柔了,虽是遗憾,却也丝毫不意外,没有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人被窥觊,尤其是曹劲这样的男子,估计今日若不是甄柔自己从旁相劝,曹劲极有可能根本不会同意让甄柔来见自己。
不过自己到底赌对了不是?
甄柔心软。
她愿意从回信都的路上改往洛阳,就已证明她在乎曹家人。
不,应该说是在乎曹郑,还有曹劲亡兄的遗腹子。
陶忌想到自己到底如愿以偿地见到甄柔,他扯了扯嘴角,但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曹劲,只回忆着刚才的一面,还有甄柔厉声呵斥自己的声音。
已经有五六年未见过了。
当初让他惊艳的美貌少女,如今姿容更盛了,即使身怀六甲,大腹便便,却依旧风姿绰约,有了不同于曾经的女人韵味。
是的,就是女人味。
整个人都散发着温婉成熟的女人味。
这是成为母亲后带给她的转变,却更是另外一个男人带给她的转变。
她为了这个男人生儿育女,为了这个男人从少女绽放成娇艳的女人花,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其他男人所致,而面对他,这些年始终不变,唯有疾言厉色。
思绪到此,陶忌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尔后一抬头,就死死盯向曹劲,目光阴毒,犹带不甘,冷笑道:“不用你提醒,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还知道!不过我虽败于你,但你休想我会臣服于你!”
说罢,他手持铁剑,骤然上前。
一步尚未跨出,“锵锵——”就是以熊傲为首的一众曹军黑甲护卫,拔剑上前,将曹劲和甄柔护在之后。
陶忌看到熊傲等人紧张相护,他不以为意的嗤笑道:“我陶忌虽称不上君子,但还自认为输得起!我敢孤注一掷,放弃豫、交二州,亲率大军上洛阳,与你堂堂正正较量一场,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即便再不甘心,但败了就是败了,不用担心我再兴风作浪。”
说到这里,又兀自哂笑了一下,自嘲道:“当然,我身边现在就只剩这几个人了,也做不出什么。”
听到陶忌自嘲的如此说,熊傲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陶忌最后可以东山再起的人马,也让他们刚才一路过来全部制伏了,如今陶忌唯一可用的就是殿内的几个人了。
初略一看,不过六七个人,他们正押着建平帝、郑玲珑和曹虎母子,以及甄姚、曹五郎二人。
如是一目了然当下情况后,熊傲看向曹劲,待见曹劲微微颔首,他当即还剑入鞘。
众黑甲卫亦如法炮制,随熊傲退到一旁。
没了人墙般的黑甲卫阻挡,陶忌可以清楚地看见甄柔。
曹劲黑眸一冷,杀机顿显,却不及动作,只听“噗嗤”一声,陶忌头也没回地反手一剑,瞬间没入不过十一岁的建平帝喉咙,再一拔剑,滚烫的鲜血顿时如泉涌喷出,而建平帝连哼也不及哼一声,“咚”地一下直直倒地。
一切变故来得太快,众人根本不及反应。
即使跪押在建平帝旁边的郑玲珑母子,被喷涌的鲜血毫无预兆地溅脸上,都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直至脸上感觉到建平帝鲜血的余温,郑玲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被抱在怀里的养子曹虎,也一下被郑玲珑狠狠推开,她只一边惊恐尖叫曹劲救命,一边忙不迭的擦拭脸上血渍。
曹虎到底还小,眼前的一幕非他能承受,早已呆滞住,即使被郑玲珑再次远远抛开,也没能从刚才的一幕回神。
也在这时,曹劲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上前,一把抱住被抛开的曹虎,连退数步,将之带到甄柔的身边。
甄柔忙回过神来,顾不得高高隆起的肚子,虽行动不便,无法蹲下身,她就双膝跪在地上,然后一把将愣住的曹虎抱在怀里,一遍遍柔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