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六日一早,元隽在睿王府中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元殊不见了。
“不见了?”
他坐在床边,揉了揉额角,双眉微蹙,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绿妆满脸心焦,比他急了百倍不止,“守类阳殿的卫兵刚刚来报,说是晨起送饭,开了殿门却见殿中人去楼空,早已空无一人。”
绿妆说着,进言道:“殿下,此事蹊跷。”
元隽抬头看向她。
此事蹊跷吗?乍听如此,可这会儿,他却又不觉得了。
卫兵奉命看守类阳殿,水泼不进,元殊却能在殿中凭空消失——这样的事情,似乎早几年也曾发生过一桩。
不过当时失踪的,是自己的王妃。
他忖了片刻,问绿妆:“昨日进城晚些,我让叶檄带人去离宫接西雍质子云留,这会儿人接回来了吗?”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外头便进来卫兵通传,叶檄前来求见。
元隽将人叫进来,一听,果然正如他所想,云留也一样‘不见了’。
“殿下是觉得……云家那小子同此番永光帝失踪之事有关?”绿妆问。
元隽毕了洗漱更衣,着一身常服从屏风后走出来,说道:“云留在离宫的消息,原就是元殊那边放出来的,之前我便有怀疑,元殊自知末路,却将敌国之子放在外而不加以利用,说不通。如今看来,想必昨日云留与元殊一样,都在类阳殿,只是我只见到了元殊,疏忽大意,未曾
多想其他罢了。”
“哪里是您大意,分明就是他们狡猾!”绿妆忿忿道,随即又问:“不过就算如此,他们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外头都是羽雁亲军护卫,断断不会有失啊!”
对此,元隽心里却已经摸出门道了。
“云骜放心能在这等关头送到天都来的质子,能是什么简单人物?更何况,若无万全准备,确定云留能全身而退,想来云骜也不会甘冒其险。”
而云骜最有可能的准备,结合眼下来看,应当就是类阳殿中的那条直通天都外的密道了。
他问绿妆,可还记得大举反攻之前,李昀曾经给过她一道什么样的命令?
绿妆忖了忖,忽而恍然。
“您是说……就如当时王妃吩咐我给倪皇后递消息,告知凤和殿中密道,供其逃出生天一样,如今永光帝……也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的?”
元隽淡淡一笑。
“……那,难道是……王妃?”绿妆这样问,自己却也觉得不大可能。
元隽摇了摇头。
既然李昀能知道,那么曾在帝宫为质数载的云骜也可能知道,生于此长于此的嬴昕,就更可能知道。
待元隽再次来到类阳殿时,他在殿中四处走了一圈,半点密道的影子都没摸索出来,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东窗下,一滩水渍前。
气味醇凛,是酒。
此间,底下人递上来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元隽拿来一看泥封,挑了挑眉。
是云骜发来的。
匆匆一看
,他哼笑道:“呵,云王倒算坦荡。”
绿妆问:“殿下何出此言?”
元隽便将密函递给她看。
云骜在信中十分客气的承认了云留带走元殊之事,是言,望元隽能懂得难得糊涂,但能如此,则他的秘密,便定然是安全的。